第五章 约见
一身玄衣正襟危坐的少年一丝不苟地书写完功课，刚要翻开一本书卷，却是感到在书桌之下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他的衣下忽然摸上了他的小腿，少年僵了一下： “……彻儿！” 他向下望去，正巧与缩在他书桌下面抱着他的腿也不知道待在里面多久了的“小女孩”对视，“小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甜甜地笑了起来： “哥哥午安。” “……”少年伸手过去把他抱了出来，给他整理好弄乱了的衣裙， “下次别做这种事了，要是我不小心踢到你了怎么办？” “可是哥哥一次都没有被吓到啊，”小女孩不满地鼓起嘴，“哥哥一下子就猜到是彻儿了。” “谁叫你老是玩这个，”少年把他拉过来做到自己身侧，“要是无事可做，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 “哎，彻儿看不懂啊，”然而小女孩对眼前书册兴致缺缺的样子，“父皇不是说彻儿不想学就不学吗？” “……”少年蹙了一下眉，压低声音，“彻儿，你迟早有一天会恢复皇子身份的。” 小女孩并未理解他的意思：“那又如何？做皇子就一定要会读书识字吗？” 他撒娇着抱住哥哥的腰： “就算彻儿不懂也没有关系吧，有哥哥就好了嘛。” “……你真的不想学就不学吧，”少年到底无奈地放下书册反手抱住他，怜爱地抚过他的黑发，“只是……算了，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小女孩埋在他怀中抬头看他： “只是什么？” “只是哥哥，以后也想给彻儿一些实际的权力地位，像是哥哥的大将军，哥哥的丞相之类……那彻儿，就必须要读书识字啊，”少年垂眸，“不过，倘若彻儿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哥哥也一定会一直照顾好彻儿的。” “……”小女孩思考了一会，“哥哥的大将军，是像舅舅和外公那样，给父皇镇守边疆吗？” “对啊，彻儿想做哥哥的大将军吗？” “……”小女孩看了一眼案上的书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似乎挣扎了许久，“那，彻儿会好好读书的……” 少年勾了勾唇，小女孩坐在他的身边翻开了书册，却又是小声开口： “不过……前几天舅舅好像惹父皇生气了，被关在家里禁足，母后哭了好久。” 少年怔了一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什么，只是……舅舅犯了一点错，等父皇消气了，就会放他出来的。” 小女孩蹭着他的掌心： “可彻儿也经常犯错，要是彻儿以后做了哥哥的大将军，犯了错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会罚彻儿吗？” “……不会的，”少年抱过自己的弟弟，明明只是小孩子懵懂无知的疑问，他却回答的异常郑重， “不管彻儿做了什么，哥哥都不会生彻儿的气，都不会怪彻儿的。” …… 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当然都不是彻儿的错，要问就全都怪叶岚。 顾御僵硬地靠在浴桶上接受着身后少女体贴轻柔的按摩，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样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又拒绝不了心爱弟弟的请求，所以发展成这样也是理所应当吧，虽然理智上有些抗拒，但身体已经因为确实技艺高超的按摩手法不自觉地放松了下去，为什么他的弟弟还会给人按摩……顾御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浴桶旁的少女，少女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然而视线移动掠过水面似乎是隔着水看到了不得了的事物，霎时飞红了两颊，语气娇羞： “公子……” 顾御：“……” 为什么彻儿乐此不疲地在玩这种游戏！ 他面瘫着脸收回视线： “好了，你退下吧。” 少女似乎还恋恋不舍，被顾御强调了一遍才终于退下，顾御泡在水中看着客栈的屋顶。 不行，果然这样是不行的。 顾彻出了隔间心下撇嘴，哥哥这么多年真是越长大越开不起玩笑了，不过他久违地感到很是轻松惬意，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可以肆意与兄长玩闹的孩提时光，不过他也不应该过分沉迷这熟悉的游戏了……毕竟他来到顾御的身边，并不是为了捉弄这个人的。 这几天时间他已经充分接近了顾御，已经混到可以在对方沐浴之时为对方贴身伺候了，或许已经可以若有若无地提一嘴对方早逝的妹妹，顾彻正思考着该怎么具体行动，却忽是听到熟悉的鸟叫声，顾彻怔了一下，立刻警惕起来查看了四周，顾御还在洗澡，对方那个大宗师水准的近卫正在门外等候，应当是没有问题，他走到窗外，熟悉的飞鸽正蹲在那里，顾彻解下了它脚上的纸条： 十四日子时，迎来客栈天字房 “……”顾彻在烛火下烧掉了纸条，稍微有些惊讶，喻先生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江南了吗？十四日……十四日不就是明天？喻先生这个时候来江南干什么？ ……为了皇帝而来的吗？ 顾彻莫名地心下一紧，虽然喻先生并未明确表达过对当今帝王的看法，但顾彻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并未把皇帝当一回事，喻先生的势力实在深不可测，顾彻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有什么明确的目的。 这样强大的，根本不把皇帝当一回事的人物，会甘心居于人下吗？ 但虽然顾彻有意想报复失约的兄长，可其实并不是想对他做太过分的事…… 如果，喻先生想要借此机会刺杀或拿挟当今帝王，那……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