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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亲情

些上古神兵,众多骑士、剑手、刀客研究着合击阵法与舍身战术,包括使用那种把自己所有力量集于一击,一击之后,力尽而死的技巧。甚至有人与魔导师合作,把自己的肉体与金属矿物结合,又或是引邪鬼魔兽寄居腑脏,把自己改造成恐怖的狂战士、嗜血斗士。

    无比强大的实力,无比坚定的决心,当时的魔导师与武者联合在一起,与法米特的阵营爆发大战。

    由于当时发生的一切太过混乱,各国的典籍纪录中,都没有清楚的记载,只是依稀知道,法米特所独创的魔法,不属于六大魔法体系中的任何一个,型态上比较接近兽人的召唤术,但杀伤力却比攻击威力最强的黑魔法更有过之。

    这种没人见过的独创魔法,具体的呈现,就是六只型态不同的暗黑召唤兽。在这六只威力绝伦的召唤兽守护下,法米特淡然步过千灾万劫,傲然站在血腥战场上。

    虽说“大清洗”的对象不分黑白,只问强弱,但执行上却仍是以赏善罚恶为目标,因为在那个黑暗时代,强的人常常都是坏人。

    而在法米特正式参与大地争霸后的八年,无数强悍的武者、魔导师,尽数败在他的手下,只能在追随于他,或是追随冥府之神中二选其一。

    法米特缔造的战绩有多强呢?经过了八年的纷扰战乱,大地上有三个近似金雀花联邦规模的军事强国被瓦解;传承千载的暗之神宫,首脑与战斗主力在最后决战中死得一个不剩,残余的几个小角色被逐出海外,令得大地上再没有一个能够与慈航静殿制衡的黑暗势力存在;大地之上的武者与魔导师,数字锐减至之前的十分之一,因此而失传的武道、魔法颠峰成就,不晓得有多少。

    “……大清洗名符其实,在那之后,大地维持了很长一段平和的日子,因为经过大清洗之后,大地元气大伤,除了慈航静殿的贼秃,再也没有其他上得了台面的武力,我们黑魔法术者更是过了百多年备受歧视、驱逐的日子。”

    娜西莎丝道:“直到伊斯塔立国于边沙漠,黑龙会崛起于东海,大地才渐渐有点意思,不再是那群贼秃能够掌控一切的世界。当年大清洗之后不久,法米特就失踪,再来就是传出他过世的消息,而他怎么制造、控制那六头召唤兽的技巧,也就此失传,不过……照道理来推,就算传入慈航静殿也是常理,毕竟他们在大清洗的时候同一阵线,反而为何会传入你手里,这点还真是让我不解。”

    我为之默然,当初得到淫术魔法书的过程,本来就是荒唐离奇兼而有之,现在想来都觉得奇怪,但整本淫术魔法书中,并没有提到什么暗黑召唤兽,顶多就是叫叫淫兽。

    淫兽那种生物可以对抗石像兵、流星雨?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事。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对于慈航静殿来说,是多诱人又多危险的一块肥肉,他们绝不会允许另一个法米特出现的。当然,你对我也有同样的诱惑力。”

    娜西莎丝的笑意中,散放着使人迷醉的诱惑,尤其是她之后的话语。

    “你不是要拿东西来诱惑我吗?还等什么?”

    事情的发展,并不在预料之内,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朝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至少在娜西莎丝身上,问题已经得到突破,只不过我必须做出抉择,看看怎么去满足她的要求而已。

    娜西莎丝现在是摆明车马,想要得到法米特的魔法秘诀,而且是不得到绝不罢休的强硬姿态,看来如果不把法米特的魔法交给她,她是绝对不会在合约一事上让步。

    问题是,她爱怎么在梦想中画大饼,那是她的事,我手里的淫术魔法书中,可没有一语一字谈及什么暗黑召唤兽,就算我当真舍得将淫术魔法外传,那也与她想要的东西差十万八千里,双方一交涉就会破脸。

    况且,我又不是白痴,如果我真的把东西交出去,为了独占秘密的娜西莎丝,一定会设法杀人灭口,那我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这种赔本买卖做不过,做不过的。

    想来想去,想不出主意,但我的心情却很快慰,因为才只第二天,事情就有了重大进展,虽然娜西莎丝这一关不好过,但是茅延安这家伙诡计多端,与他商量一下,该是可以用些骗术瞒天过海的。

    伊斯塔这边有了突破,那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索蓝西亚了。伦斐尔这个精灵王子看似脑子不正常,但却委实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菲妮克丝给我的资料,到底能不能对他起作用,这点我殊无把握,只有试试看才知道了。

    “暗黑召唤兽……真有那么强的东西就好了,如果我有那种东西,还用得着在这里辛苦混日子?”

    娜西莎丝的话,对我确实造成不小的震撼。想像法米特当日的绝世威能,既然有办法瓦解那时候最强大的三个军事大国,又能消灭暗之神宫,那当然也能在今日的世界瓦解金雀花联邦,消灭光之神宫,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无怪乎会被认为是“史上最强的男人”可是,如果说他当时所使用的就是淫术魔法,那我为何无法从淫术魔法书中,感觉到类似的威力?

    除了什么淫兽、淫虫之类的东西外,魔法书中最后的技巧,就是地狱淫神,然而,我之前几次试用地狱淫神的魂兽,杀伤力却不如想像中得大,耗损的体力也比预期中大,并不是什么很好用的绝技。

    要是我真的有什么暗黑召唤兽,那我会不会……虽然只是空想,但这假设还真是非常诱人,我着实呆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转入云阳大街,才被马车外的吵杂声音给惊醒。

    原本我是想要采购一些器具,所以才命驾车的车夫开到云阳大街来,不过抵达时这边似乎比平时更为热闹,好像有什么事正吸引人们围观。

    真古怪……是哪家店在大特价吗?

    我好奇心起,命车夫缓缓把马车驶入,从连串木珠编成的帘子往外看,却见到一幕几乎令我怒发冲冠的情景。

    预定中的下一个谈判对象,伦斐尔·格兰纳斯·斯特丁,索蓝西亚第二王子,正好整以暇地在这里逛大街。

    他喜欢逛街,这点我管不着,但他逛街却不是独自一人,而是携伴同来。很不巧,与他同行的那个女伴,我不但认得,而且还很熟,熟到我险些气得一把就掐住车夫的喉咙。

    橘红色的火亮长发,尖细竖直的精灵耳朵,娇小的纤细香躯,被包裹在一袭整齐的浅蓝军服内,肩头的刺绣图样,说明了她目前担任高阶军官的事实,不过当她偶尔摘下眼镜,一面擦拭、一面绽放笑靥,却只让人意识到,她是一名很美丽的精灵少女。

    冷翎兰麾下的技术总监、备受期待的创师新星,在索蓝西亚第二王子的陪伴下,来逛云阳大街,提领日前订购的物品。

    这个消息不仅足以成为新闻,甚至他们两人本身的相貌,就是吸引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在众人当中火冒三丈高的我。

    妈的,这个精灵小白脸,老子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还居然胆敢挖老子的墙角,如果不报复回去,我以后还用做人吗?

    织芝本来就是索蓝西亚极欲争取的目标人物,上次还为此发动突袭行动,伦斐尔会亲自出马,可说是毫不为奇。

    远远看见织芝站在他身旁,笑得甚是开心灿烂,而伦斐尔一改那日在演说台上的豪迈形象,一言一笑,极是斯文典雅,恰到好处地表现着对女性的体贴,这一幕自是引起旁边人群不住低声赞叹,就只有我一个人快要在马车里气炸了肺。

    “车夫,打到回府,东西不用买了。”

    气愤地向车夫下令,我直接回转爵府,预备和茅延安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利用手上的现有资料,对伦斐尔还以颜色,来报复他挖我墙角、动我女人的恶毒行径。

    马车行出几条街,突然停了下来,我探出窗外一看,前头有一支队伍经过,所以马车才停下等过。那支队伍里头的一人看见马车,便命令队伍先走,她本人则策马往这边过来,却不是冷翎兰是谁?

    我吃了一惊,眼下诸事忙成一团,这个刁钻婆娘可千万别挑这时候来找我麻烦,连忙命令车夫,改把车拉进旁边的小巷子,避避风头。

    命令才一下,我心念一转,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从那日山庄遇袭后,织芝受到严密保护,不与外界接触,连我都找她不着,伦斐尔是怎么找到她,而且还能与她公然外出逛街的?

    这些事冷翎兰不可能不知道,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这一切都经过冷翎兰批准,是她准许织芝外出露面的。

    莱恩那边所遇到的困境,冷翎兰多少也该得到风声,现在金雀花联邦与阿里布达同坐一条船上,和议不成,金雀花联邦固然蒙受损失,阿里布达也会陷入尴尬处境,那么为了争取索蓝西亚的支持,织芝就成了一个奇货可居的存在。

    好啊,居然给我用这种技俩,大家走着瞧吧……

    我心里暗骂,正要让车夫加快速度,从巷子另一端出去,冷翎兰已经像旋风一样,急驰拦在巷子前头,挡住了出路。

    冷翎兰来得很快,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卫兵、驾车的车夫,都被她吓了一跳,而当她冷冷的眼神扫过,甚至不用多哼一声,这些闲杂人等就自动离开,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快步跑开,那种静静地迅速消失的样子,让人想起了夹着尾巴溜跑的败狗。

    从这个角度说来,冷翎兰或许不只是最令萨拉男人勃起的性幻想对象,也是最令他们勃起不能的大冰山,特别是,对于一些胆量较小,又长年处于她军威之下的士兵,冷翎兰身上的气质已经不只是冰傲,而是肃杀之气了。

    冷翎兰会这样突然地过来见我,还将其余的人驱开,从上次的经验来看,我已经知道她是要来说些什么了。

    “百里万骑长,我刚才见过月樱第一夫人,听说……你昨天立下了一个赌约?”

    话不用说得太清楚,我们都知道那个赌约是什么,但看着冷翎兰隐含怒气的俏容,我还真是有点奇怪,想不到月樱会把这个约定告诉她,看来她们姐妹的感情,并不如我想像中的疏远。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冷大都督有何指教?”

    随行的士兵都被赶开,这是条窄巷,暂时也不会有路人过来打扰,但我并不打算离开马车,在没有掩护物体的情形下与冷翎兰对话,所以只是打开车窗,隔着一道金属车门,以免双方一言不合,遭了她的毒手。

    “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去、骚、扰、月樱第一夫人。”

    一字一字吐出的话语,听来力道十足,就差没有从鼻孔里喷出气来。冷翎兰不是单纯吓唬我而已,我也绝不怀疑只要给她正当理由,她立刻就会动手把我干掉。

    可是,连续几次经历,已经让我明白,冷翎兰确实有忌讳,可能是忌惮我的变态老爸,可能是顾忌我怎么说都是堂堂一个万骑长,也可能是顾虑到月樱的心情,总之,她确实不能狠下心来动手,结果几次摊牌,反而让我看清了她的底限,能在她的杀气笼罩下谈笑自若,不当回事,随口找到应付的理由。

    “哦,公主殿下的军令,小将就是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听了就忘,可是小将好像也解释过,目前正在执行国王陛下的敕令,如果公主殿下觉得有何不妥,那就请下一份公文,小将也好向国王陛下交代,不然,由您亲自向国王陛下交代,也是可以的。”

    一番话说得极是恭谨,但我越是摆低姿态,冷翎兰的怒气就越炽烈,因为她也明白,我是用她父王的存在,对她施压,而除非她打算正面反抗她父王,不然就无法把我怎么样。

    果然,一听到她老子的名头,冷翎兰整个气焰就顿然受阻,几次欲言又止后,恨声道:“你……你这败类就只懂得依附权势,为我父王作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靠牺牲女性来成就自己……”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我听得一头雾水,索性直接反问她,所谓“见不得人的事”是指什么?如果是指国王陛下的一些特殊嗜好,那么就实在与我没有关系,因为我既不曾偷偷掳人,也不曾帮王室处理弃尸,只不过是个单纯听命办事的军人,如果侠义心肠的公主娘娘看不顺眼,大可以直接去质问问题中心,用不着对我们这些受薪阶层发官威,而且……

    “……靠牺牲女性来成就自己,这不是我的作风,而是阿里布达这个国家与王室的传统,所以当初你们牺牲了月樱公主,换取国家的繁盛,今天又要她继续牺牲下去,来保住阿里布达的平安,这样真是好伟大啊……不说别人,就说公主娘娘您吧,靠着出卖手下技术总监的色相,来讨好索蓝西亚,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公平?”

    “胡说,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织芝她是……她是……因为她是精灵,本来就是索蓝西亚一脉,所以索蓝西亚人也有权……”

    “哦?现在承认她的精灵血统吗?那么前阵子公主殿下坚持主张,即使是精灵血统,她仍然是合法的阿里布达国民,与索蓝西亚没有半点关系,这又该怎么说呢?要是你现在说的对,那么之前的你错了吗?”

    “我…我……”

    向来刚强决断的冷翎兰,被我这一问,居然答得支支吾吾,显然这一问确实命中她的心病。

    不得不用织芝与索蓝西亚利益交换,这件事对她的自傲、尊严来说,一定是莫大的屈辱,只不过为着大局,不得不忍辱低头,现在被我当面提出来,气愤加上羞辱,整个身体不住发抖。

    “所以,公主殿下你就该知道,真正在出卖女性,靠牺牲女性来成就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你不希望女性一直被牺牲下去,那就请你别挡在我面前。我相信,我们两个人在这件事上没有为敌的理由,因为我们都希望月樱公主幸福快乐。”

    我无意与冷翎兰多谈,现在连车夫都被赶跑了,如果我不离开马车,那不知道还要与她瞎缠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这种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我还赶着去进行下一步的勒索计划,哪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礼貌性地作了个微笑,我推门下车,朝巷口走去,心想说这次把她气得如此厉害,可别让她在月樱之前说我什么,那可麻烦得很。

    “无耻的骗子,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姐姐的……”

    正当我快要走到巷口,耳边忽然听到这样的一声低语,声音几不可闻,但其中蕴含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静,却是让我不寒而栗。在这句话之后,本来令我背上皮肤紧绷的肃杀气息,猛地消失无踪,这更是令我心中狂震。

    糟糕!她想杀我!她与月樱姐姐的感情有那么好吗?

    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刚刚实在把这冰山美人儿刺激得太过厉害,让她抛开了心中顾忌,决定动手。

    那种突然间杀气消失,就是高手出刀之前,心意与兵器合一,要在最短时间内杀敌的徵兆。

    我唯一能作的事,就是加快脚步,可是心里又知道这样做肯定来不及,正急得背后一身冷汗,突然前方一黑,两道人影闪着出现,拦在巷尾。

    “嘿,贤侄,你跑到哪里去了?搞定伊斯塔的变态有那么麻烦吗?”

    是茅延安,而且不只是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抚需微笑的心灯居士。看到这个大人物出现,我心中大定,回头一看,冷翎兰早已走得无影无踪,毕竟,不管她再怎么痛恨我,也不可能和既是师门长辈,武功又远较她为高的心灯居士起冲突,所以一看他出现,立刻便离开。

    危机解除,但我却没有忘记刚才那种侥幸逃生的紧张感。虽然不知道冷翎兰是为什么下了决心,可是以后再与她碰头,一定得要挑公开场合,否则实在很不妙。

    “百里贤侄,茅兄已经把事情向我说了,你孤身一个深入伊斯塔阵营,果然是有勇有谋。”

    心灯居士点头微笑,说今早我出门后,茅延安左想右想不放心,生怕伊斯塔人铤而走险,把我干掉,所以特别去把他给找来,预备前往伊斯塔的驿馆,只要过了预定时间,人还没出来,就立刻闯馆救人,却不料在这里遇上我。

    “大叔,我差不多摆平那妖女了,但是有些细节问题,你来帮我商量看看,怎么去搞定她的要求。”

    如果能借助心灯居士的力量,那实是强助,但这样一来就违反赌约,所以只好请他离开。

    经过思考,我决定向茅延安求助,把娜西莎丝所提的要求,还有我面临的困境都告诉他,商量定计,因为除了他,我没有别的人好商量,而茅延安狡若老狐的智慧,也确实是我想要借助的。

    但对于淫术魔法书一事,我含糊其词,并没有说得很清楚。

    些许的沉吟之后,结论很快就出来,茅延安认为,就算我真有暗黑召唤兽的秘诀,也绝对不能交给娜西莎丝,因为伊斯塔人阴狠毒辣,假若真的得到秘诀,为求独占,一定会杀我灭口,这点我倒是深以为然。

    “那样的话,就要交个假货出去了,可是,娜西莎丝也不是简单角色,本身的魔法修为与见识都很高,不良中年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骗过她?”

    “不怕。你忘记我是靠写混饭吃的吗?待我设计个好一点的桥段,似真似假,一定可以把她搞定,别忘记我们还有个小阿雪当技术支援,有她这个精通巫术的黑魔法师当后援,事情不是真的那么困难。”

    本来担忧的问题,现在似乎一下子迎刃而解了,我大喜过望,在爵府门口让茅延安下了马车,请他尽快完成此事,自己却不下车。

    “贤侄,你要上哪里去?”

    “打铁趁热,既然上午已经摆平了伊斯塔,我下午就试试看连索蓝西亚也搞定。”

    “臭小子,你所有的把柄,如今已经全部都在我的手里,老实告诉你吧,你这臭贼今天已经大祸临头了。”

    “哈哈哈,想不到百里湛蓝大名鼎鼎,原来竟是个信口开河的无胆匪类,真是令人失望。”

    从最开头的接触来看,我不得不承认,在摊牌谈判这种事情上,“流氓”确实比“魔女”更胜一筹,我一句话才出口,伦斐尔就拍桌大笑,全然不把我的威胁当一回事。

    其实从进门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进伊斯塔驿馆的时候,那种敌意虽然强烈,但还不至于令我却步;但在索蓝西亚驿馆中,我除了感觉到敌意,还有一股众志成城的愤怒,这种压迫感实在让人不好受。

    任何国家的外交法律都会规定,使馆的土地即是异国领地,所以,由于身在“自己的地方”伦斐尔与手下的穿着打扮,就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伦斐尔还好一点。至少在那次演说之后,全萨拉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尾流氓,知道他在自己的府第里头,一定是穿着劲装,腰配小刀,露出纹龙刺青,毫不掩饰自己是黑道头子的事实。

    然而,当实际进到他的会客室,看见几十名精灵军官分两边跪坐,个个身穿黑色套装,打黑领带,戴着黑色太阳眼镜,腰配黑柄短刀,俨然就是黑道帮派开会分赃的气派,再配上墙壁上那三条“驱除鞑虏”、“平均地权”横批“恢复中华”的挂轴,要说呆站在那里的我没有受到震撼,百分百是骗人的。

    会客室里头的所有人,表情是那么的严肃而认真,使得这理应非常怪异的场面,看来没有任何不协调,如果真要说是有,那就是这些精灵的细长耳朵,不住点醒旁人他们的身分,实在是很引人发噱。

    伦斐尔和我虽然从没往来,但也不如娜西莎丝那样与我斗过几回,所以彼此态度上还有余地,请我坐下,由旁边的侍者端茶上来,伦斐尔对我举杯致意。

    “奇谋夺城,名动天下,尔堪为豪杰;但折辱俘虏,贩卖我数十万妇孺同胞为奴,令他们死伤过半,你不配成为英雄!”

    这句话说完,伦斐尔手掌一翻,整杯茶水都淋在地上,既是哀悼那数十万遭遇悲惨的精灵同胞,又表现出不屑为伍的意思。

    两旁在座的精灵军官,也和他作着一样的动作,随着数十杯茶水倒在地上,整个室内的气氛紧绷尴尬到极点。

    我也顿时明白,之前伊斯塔人对我有敌意,但因为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对我打胜仗的手段并无反感;可是这群深受主子侠道精神薰陶的精灵们,多半是把光明磊落当成座右铭,自是看不惯我攻破马丁列斯要塞和善后的手段,敌意加上鄙夷,那种反感远不是伊斯塔人能够比拟。

    不过,我也是一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压迫并不能使我动摇,反而让我有些同情他们,因为我们所在的会客室,是用昂贵的上品草席铺地,这群脑子不灵光的黑道精灵,把茶水往下浇,那就是浇在自己跪坐的那块草席上,打湿衣衫与膝盖,湿淋淋的想必非常难受,真是辛苦他们了。

    “好,好,好。”

    我大声鼓掌,笑道:“索蓝西亚的诸君,光明磊落,英雄豪杰,我很是佩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枉我今天特别走了一趟。”

    大笑着说话,我把一包东西从怀中取出,道:“听说这几天索蓝西亚刚刚与伊斯塔联手,要共商大计,谋求两国的发展,实是可喜可贺……”

    似乎是觉得这种联手确实对金雀花联邦与我国造成压力,两旁戴太阳眼镜的那些精灵军官,听我主动提起此事,面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我听说,促成此事的一个重大助力,是因为上个月索蓝西亚与伊斯塔联合从海外进了一批价值不斐的魔晶矿石,但在运送回来的途中,被黑龙会给劫走,你们双方各自损失了上百万金币,因此同仇敌忾。”

    “不错,确实有这件事。”

    伦斐尔微现讶色,点头道:“但阿里布达军部应该没能力探听到这个情报,伊斯塔又不可能主动告诉你,照这么说……传闻源堂司令麾下高手如云,第三东京都市奇人异士无数,果然传言非虚。”

    拍了拍手中的纸袋,我微笑道:“黑龙会的罪行罄竹难书,身为大地的一份子,我百里家族也希望能为铲奸除恶尽一份心力,所以特别派高手追查……承蒙精灵王的庇护,幸不辱命,就在前天,家父的手下传回消息,在你们第五十一特区的十九号仓库内,找到了那批失物。”

    此言一出,两边虎视眈眈的精灵军官霍然站起,杀气腾腾地般瞪着我,大有杀人灭口的威胁模样;我则是像看不到一样,耸耸肩头,把纸袋放在桌上,用力推递向长桌另一端的伦斐尔。

    “这里头是失物的一小部份,也就是证物,要不要我替你交还给伊斯塔人?顺便告诉娜西莎丝,你们正遣兵调将,在边境埋伏一流的精灵箭手与魔法师,预备趁她内伤未愈的时候,在回国路上把他们整团人都干掉,再赖给盗贼。”

    当初能够击伤娜西莎丝,是伦斐尔与冷翎兰恰巧联手之下的战绩,只不过被不知情的月樱给破坏,但伦斐尔赫然比冷翎兰更为辣手,居然已经做好埋伏,预备趁机干掉这个强敌。

    想想也是,伊斯塔和人结盟难得守过信用,与其被他们理所当然地反咬一口,不如在联盟目的达成后,主动切断这层关系,还顺便干掉强敌。

    这段话说出来,带给这群精灵的震惊,自然是非同小可,然而,和那群坐立不住的属下相比,伦斐尔就很沉得住气,先是极为优雅,贵公子似的一抬手,让军官们坐下,跟着面色一变,霸气十足,像个黑道头子般地用手指着我,说能够察探到这些,第三新东京都市确实很有一套。

    但是目前伊斯塔正需要索蓝西亚的联手,就算我把这些事告诉娜西莎丝,她也不会立刻发难,顶多是待事了后,也率人在回国路上伏击报复,我如果想拿这点来作威胁,那是全然无用。

    “不错,有伦斐尔王子主持大局,这点小小技俩确实没什么意义,可是,我另外有点问题,想要与王子殿下单独谈谈,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别人听到,我是可以当众说出来,但我也以百里家族的名誉保证,你一定会后悔万分。”

    假如我是一进来就说出这句话,没把我当回事的伦斐尔,一定嗤之以鼻,但凭着娜西莎丝提供的资料,我已成功地先声夺人,不待伦斐尔下令,那群精灵军官就已经走出去。

    而当这里只剩下我与伦斐尔两人,由我口中说出的,就是另一个秘密,一个相关于索蓝西亚皇室的密闻。

    其实世上各国的皇室都差不多,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十有八九脑子都不清楚,不是淫乱好色,就是像我国的这位一样,有特殊怪僻。

    索蓝西亚的现任国王,也是一个很荒唐的好色家伙,更糟糕的是,他还让自己的臣下代为善后。

    约莫在十多年前,该任皇后的母亲入宫晋见国王,其美色令国王惊为天人,当夜就把这名美艳多娇的岳母强召侍寝,之后食髓知味,强把这位贵妇人留在宫中,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软禁,之后夜夜狂欢,自是不在话下,至于皇后得知丑事后,被气得重病身亡,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皇后挂了,虽然由其余的妃子递补,也就是二王子伦斐尔的母亲,但前任岳母仍然是岳母,丑事也不会因此变成喜事,尤其是当岳母情妇还大起了肚子,这笔龟儿子的烂帐就真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幸好,国王陛下干丑事的优势,就是总能找到倒楣鬼顶罪,索蓝西亚的精灵国王,先封赐给岳母伯爵称号,再挑中麾下一名刚凯旋回国的老将军,令两人婚配,合理地摆平台面上的问题。

    老将军在婚后不久,便暴病身亡,虽然一般是认为他年纪老迈,不堪新婚极乐,所以因而暴毙,但从菲妮克丝的资料来看,我相信这个可怜的老东西,是连新娘的手都没碰过一下,就被妒火中烧的国王给杀人灭口。

    嫁入将军府的新夫人,在勉强合理的时日内,“早产”诞下了一名老将军的“遗腹子”继承了老将军的姓,取名为碧安卡·希恩;她有一个已经十多岁的年长兄长,就是后来倍受重用,被调派到马丁列斯要塞驻守的约伯·希恩。

    资料中显示,伦斐尔这个正牌王子,一直很疼爱碧安卡这个异母妹妹,本身也与约伯交好,所以自从他能管事开始,就不住栽培、提拔这两兄妹,安排她们学最上乘的武技,给他们最好的条件与机会去建立战功。

    不过,伦斐尔这两年也遇到了一个烫手的问题,就是他那个如同发情公狗般的国王父亲,注意到了这个私生女儿的美貌,打算要染指。

    向来作风正派的伦斐尔,自是无法容忍这种丑事的发生,但又无法正面抗命,所以只好把妹妹一直带在身边,严密保护,然而,日前的绑架危机,却给他另添了一个麻烦。

    这次的绑架危机,伦斐尔事前并不知情,完全是他忠心的手下自把自为,领头的正是碧安卡。

    绑架行动失败,变成了索蓝西亚的外交危机,首当其冲要被追究责任的,就是碧安卡,如果索蓝西亚国王以此为理由,把这漂亮女儿召进宫去,伦斐尔就再也护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