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今晚只为你一个人发光
“哪里都是。“ 叶蕴捂着嘴笑了：“油嘴滑舌。“ “小侄说的都是真心话。“宋挽霜食指轻轻敲了敲杯颈，“晴妹自己捣鼓了个美容沙龙，叶姨有时间的话，不妨去坐一坐。” 叶蕴拢了拢耳边的发：“那是自然的。越晴近来如何？” “这小丫头一闲下来就惹事，现在有个安心的事业可做，精力耗尽了，也就没工夫折腾了，反正也亏不到哪里去。” 叶蕴嫣然一笑：“我倒是对越晴有信心。” 她顿了顿：“哎对了，你还记得宁绾吗？前年你回国时候，我们一块吃饭的。” 宋挽霜笑容一僵，知道叶蕴又要开始牵红线了，偷偷用手肘捣了捣乔默，示意他准备开溜。 叶旻在一旁正没趣呢，捕捉到这一细节，饶有兴味：“挽霜哥倒是与我嫂子关系不错呀。“叶旻不喜欢叫乔默嫂子，仿佛他不开口，就不存在似的。只有在他准备为难乔默时候，才会这般称呼。 乔默方要开口解释。宋挽霜道：“合作伙伴。“ “什么时候小员工也称得上是合作伙伴了？麻雀飞上枝头，也不能从此就认为自己是凤凰。“叶旻眨眨眼睛，笑容很干净，“做梦的话，也是不能跨物种的。” …… 真是气死人了！ 叶旻这张嘴，太贱了！ 恋兄癌晚期无可救药患者。 真的是…… 乔默也就是个普通人脾气，算不上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顾着叶曦，早就揍人了。他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叶旻这话一出，连叶蕴也觉得重了，她可不想让宋挽霜觉得她刻薄不容人。 “小旻！” 宋挽霜正要怼，叶蕴惊叫出声。只见乔默拎起红酒杯，举起来，手一翻，就泼了下去，浇得叶旻透心凉。 叶旻紧抿着唇，直直地看着乔默，眼神像狼崽子，舔了舔唇边的酒液。 乔默被他看得发怵。宋挽霜走过来，挡住叶旻的目光，递上手帕，带着忍不住的笑意：“没事吧。” 叶旻冷笑了一下，没接。倒是叶蕴拿过，忙不迭地道谢，替叶旻擦来擦去，嘴里一边嘟囔着：“没教养的东西，哪儿来的野人。” 乔默一语不发。 这儿的小骚乱引起了叶曦的注意，宋挽霜和弟弟都在那边，叶曦走过去瞧瞧。 叶旻一见他来了，神情立时就变了，鼓着脸，一副“故作坚强的委屈“，眼睛蒙上层清亮的水光，倔强的小鹿模样。 “小旻，你怎么了？“叶曦皱眉，”谁泼的？“ 叶旻眨眨眼睛：“哥，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乔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叶曦又重复了一遍：“谁泼的？” 叶旻继续道：“哥！我真的没事，上去换件衣服就好了，爷爷过次寿，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惹得大家不开心。” 乔默把叶旻在他心里的讨厌程度，又上调了一名，现在已经超过了宋挽霜。 叶蕴也道：“咱们小旻懂事儿呢，不像有的人，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就撒野。” 叶曦的目光落在乔默脸颊上，叹了口气。 叶蕴摸摸新做的指甲：“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别伤了晦气，道个歉，小旻也不是会记仇的人。” 乔默觉得心揪成一团，屈辱和不甘像一张网，紧紧缚着他。 宋挽霜看了他一眼，默默抿了口酒，忽然道：“我泼的。” 一群人都惊讶得睁大眼睛。 唯独叶旻，冷冷地看了宋挽霜一眼，宋挽霜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心情不好，手滑了，抱歉。” 宋挽霜看向叶曦：“小曦你不会怪我吧？” 叶曦一时语塞。 叶旻撒娇道：“哥——” 半晌，他轻轻道：“小旻，懂事一点。挽霜是客人。” 叶旻内心气成河豚，狠狠地瞪了宋挽霜，低下头，继续扮演头一次被人教“懂事”的“懂事”弟弟。 乔默看着他，一方面觉得出气，另一方面又陷入了一种新的绝望——叶曦对客人都这般维护，平日里却总叫他让着叶旻，说叶旻是小孩子。 兴许是他真的拿他当一家人，毕竟家人受委屈可以不计较，外人却不行。 他心里酸酸的，勉强又待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随意地荡两下。下过雨的夜晚，风拂过草叶，尽是露水滴落的声音。 “小乔。” “你不在里面接客？” “没意思。” 乔默哼了一声，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宋挽霜。宋挽霜绕过去。 “小乔，我来找你呢。” “你可以不找我。” 宋挽霜声音里很委屈：“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 “对，不是你，你走吧。宴会上少了我这个小角色可以，你不行。”乔默仰头看天空，“你是天上的星星，赶快去照耀世人普渡众生吧，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宋挽霜不禁笑了一下：“众生与我无关，我这颗小星星，今晚只为你一个人发光。” “明晚又为别的人了是吗？” 宋挽霜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摸摸乔默脑袋，眼神专注而认真。乔默想起此前喝过的鸡尾酒，深蓝到浅蓝的渐变，上面斜插着一片小柠檬，像是海上漂浮的灯塔。 他望向他眼睛时，仿佛便是隔着一杯酒。荡一荡，就醉了。 “不为别的人。”宋挽霜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