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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的好运气,待我先试试。”他咔地咬了一大口,囫囵嚼了几下便吞了。“味儿像极了未完全熟的苹果,先采几个,若是无毒,容若你再吃。” 李容若虚虚摸了几下,终于摸到他指尖,他一把朝他手上抓过去,五指偷进他掌中,拿了一个便咬了一大口。待到咽下了,方百般嫌弃地说道:“谁愿欠你情?大不了一死了之。” 萧煜哈哈一笑,道:“容若可是要与我枯骨同葬?” “呸。”他又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未熟的苹果又涩又甜,吃到肚里,流经心旁,一并将他整个人都养得又涩又甜。 前方壁旁小道变窄了,至多容得下一人双脚。江水从低低的岩上淌过,流出一条清透的缎带。萧煜打定主意,重重地趔趄一下,顺势转到李容若左边,不满地骂道:“偏生踢着块大笨石,害得我险些跌倒。” 李容若闻言笑笑,却不回话。他不知,该如何回话。 江水淌过萧煜鞋面,湿了衣尾,哗啦啦唱着歌儿向前奔去。似是有一个旋律,撞在李容若耳里,令他心头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只是又悲又喜,不知曲调之情原为几何。 李容若一路上静得出奇,萧煜偶与他言笑,他亦只略微回应些许。而“洞”之一字,却再不曾从他口中逸出。萧煜不免起了疑心,究竟是信任他还是…… 李容若,不枉后世称赞,自是有一番聪慧。人鬼妖神,他定然需将其弄个明白,免得欠了债或是丢了命,皆只能可惜可怨地得了个“不知晓”的结果。 摸探着前行,亦有四五个时辰了。李容若暗自运功送往眼睛与脑部,硬是将视神经扩充。眼前终于冒进几分亮光来。他努力闭了闭眼眸,缓缓睁开眼慢慢适应光线。转头对萧煜说道:“我们岂非在洞中?莫非你诓我?” “怎会,我们就在……容若?” 他抬头环顾一番,笑道:“这青天大白日的。”他眼眸一沉,道:“许是那神荼咒术作怪,想来先前我是失明了。” “你……”他朝他伸出两只手指,紧张兮兮地询道:“这是几只手指?” 李容若轻笑着伸出两只手指。 萧煜眉开眼笑,只是眉宇间依然有扫不去的忧惧,他怕这只是错觉。随手从崖壁摘了一片草叶,道:“这是何物?” 李容若看向崖壁,伸手过去亦摘了一片。看了他几眼,环视四周,见不远处崖壁稍缓,并有些许崖石突出。崖石虽不大,然若有一定轻功之人,甚有机会藉此逃出。 李容若手一指,道:“前方崖势稍缓,又有崖石,可尝试一番。” 李容若劝服萧煜先上去,他随后。因内力几乎运尽,李容若攀崖途中突地眼前昏黑一片,再不能视物。他依靠最后一眼所见千钧之际扯住一截干枯横枝,将身子吊垂着。 共患 萧煜上到半途,这峭壁忽而又变得陡滑。他勉力攀在壁上,因担心李容若而朝下望去。这一望可了不得,只见李容若右手紧紧拽着枯枝,而瘦弱的枯枝早已斜斜朝下弯得似要断了一般。 萧煜自以为是自己挡了他的路,可当他看见了他悬挂的右脚旁突出的一大块崖石空着,陡地心头骇然。见他右手微微颤了颤,果断跳下,一把将龙泉插进岩中。恰插进了岩缝,否则这花岗岩是断然插不破的。 “将手给我。”这短短四字,一字一顿说出,将他隐忍的怒气一字一字传到他耳里。李容若闻言茫然朝上看去,却慰然一笑,道:“天空广阔,你便去吧。‘非亡即瞽’,天道好轮回,我已是废人了,你不必受我拖累。你对我的好,我皆一一记着。” 萧煜并不吃这一套自己成全自己的伟大而可笑的论调,大喊道:“蝼蚁尚且偷生,你怎可放弃?” “并非我愿放弃,只是你再耽搁,你我便都活不了了。” “有我,天宫地府皆不敢收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管你愿意与否,我不止要你记着我的好,还要你看得见我萧煜。”他瞄准了李容若侧旁下方一块崖石,松开龙泉,坠下去,一把踏在崖石上,借力腾上去,揪准时机抓紧了他左手,又踏一石,终于重新握紧了龙泉。只是他却再无力往上攀去,只能如此挂在龙泉上。 黑暗中的动作,令李容若眼前似乎敞亮一片,连四周的景致亦是此生不曾见过的小桥流水的模样。生平过多的争夺,现下便知晓繁华过后的清欢所在。他想亲眼见见这般恒久的景致,在天下大定之后。他紧紧拽住了萧煜的手。 手中的温暖一寸一寸传递到他心里,他便默默记着。即便有了破庙中的肌肤之亲,他到此时方意识到,他与他,从来不曾有真正意义上的两手相碰而只为一念。拉紧了的皮肤中,似乎略有东西稍稍咯着,不知是他手里的茧子还是自己手里的茧子作怪。不比他这江湖游走的草莽,王侯将相有了手茧子,只能说明其命途不顺或是不甘安分。如此想着,李容若没有焦距的眼里不期然泛上一抹悯然的涩意。 二人就这般悬在崖壁上。原本能撑多久便撑多久的局面,被崖下从远处悄悄行来的一群官府追兵打破了。 李容若闭目侧耳,感受到萧煜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料想他终于发觉早已潜行在崖下的追兵,苦笑道:“你与我同途殊归,我只盼你莫要以与我之关系使计暗中端了千机台。此一生,我李容若出入江湖,纵然他人不敢轻易掀我纱帽,唯独败在你的手中,我……不恨。得你一番情意,我早已知足,不需你行遍乾坤上下去明证。” 萧煜咬着下唇,看着他分明凄凄却又确凿释然的神情,只觉喉中被锁。他哽咽了一声,顺道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咽喉,道:“容若,莫说了。” 李容若轻轻笑了,昂首,眼里倒映着无云万里的好晴日。萧煜深知,李容若只是在偌大的黑暗里无助地凝视着他。“即便情意天高海深,我李容若终此一生,亦绝不会接受你,绝不会。倾家灭国之仇之恨,若是就此勾销,我李容若枉为华唐遗主。若是入了黄泉……” 萧煜忍不住滴下一滴泪来,只是一滴,却已似是淹没了他喧闹的一生。耳畔官兵分队围杀的动静,静悄悄被排除在两人耳目外。“莫说了。” “若是入了黄泉,我定然要向冥王去请罪,不做冥界受刑的孤魂,只愿生世在那寺中伴着青灯。你若要寻我,便到寂寥的僧寺去吧。只是,我亦是绝不认你的。当初,萧煜,你何其信誓旦旦,然到底是造化弄人,我不要那半世荣华,我只愿将那一生安好送还给你。”说着,他便从腰间抽出龙渊。被阳光照得刺目的剑锋,冷寂如他的人生一般,从火中来,从红中去,历练打磨,也许不过是为了斩却艰难,贪得一时安然。 萧煜看着剑锋从他腰间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