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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容若可要用些?” 李容若睁开眼,微微一笑表示谢意,随即摆摆手,挪转了一个方向又径自闭目养神。 萧煜腾转过去,又为他递上,李容若再次拒绝。萧煜无法,只得放下粮与水,在他对面盘腿坐下,道:“容若在生闷气?” “并无。” “容若将衣物脱下来烘干罢,莫着凉了。” “……” “为何一路不愿理我?” “方才不是才与你说话?” “为何一路上不愿理我?” 李容若嘴角肌肉抽了抽,他本在专心思索着千机台日后出路,偏生这萧煜非要来搅扰他。千机台便是他的命,他为这再一次失败的千机台绞尽脑汁满怀忧愁正心烦意乱,自然如浇了油的干柴,一点便着,且来势汹汹。“萧公子可能消停些?莫像只苍蝇般嗡嗡乱叫。李某想要什么,萧公子可知晓?若是不知晓,围着李某是要做甚?真当李某是堆牛粪来叮咬?” 萧煜闻言倏地站起,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拉起,一路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右殿去。恰巧右殿有两三人在休憩,见了此阵仗,皆要出口要萧煜对他们少主放恭敬些,却不料先被萧煜吼了一脸。 “滚。” 三人见萧煜脸上如雷声大动般不可招惹,沉寂一阵,一人终于瑟瑟开口道:“李公子,烦请放开我们少主,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就凭你们?滚出去。” 外面众人纷纷赶来,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怎么了?”“放开少主”之语。纷杂中,萧煜瞪圆了双眼,扫视他们,一掌拍倒一扇门扇,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即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隐舍众人本想离开,却见千机台的大有开战态势,故而为了适时保护他们主子,他们亦留在原地。 萧煜运功于掌就要拍出去,李容若伸手过去压住了,转头朝众人道:“出去罢。” “属下担心少主。”可陵目光如刀般一道一道传到萧煜脸上,恨不得将他鼻子眼通通刮掉。 李容若对他宽慰一笑,道:“且宽心,他还舍不得杀我。” “可……”可陵话只出了一个字,便被小镜子一声“干嘛阻碍人家谈判,走了”堵住了嘴,还顺道被拉了出去。 众人怀着既好奇疑惑又担忧的思绪转出右殿。可他们又存有些许安心,只因三殿只是由几扇镂空门扇虚虚隔着,只要一有歹势,便破窗而去,杀敌人个措手不及。不知右殿两人如何想,总之那两拨人皆打着这个主意警惕细辩着响动。 殿内,萧煜浑身上下瞬间从火热沙漠骤变至三冬之雪,冷得摄人心骨。将他的手甩下,自己在他面前踱了几个来回,倏地停下俯瞰着盘腿坐下的李容若,怀着五分失望两分绝望,冷然道:“说,你到底要什么?” “……” “可是我萧煜性命?可我萧煜性命在这乱世中并不值钱。” “……” “既不是,那要什么?” 李容若站起,朝他微微一笑,道:“你明知……你许不起。” 萧煜朝他跨去,勾唇一笑。“经天纬地,我自许你。” “我要……大曜的天下。”他依旧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狰狞与忧伤。那心尖上黏连的狰狞与忧伤,浓重得仿若一辈子都化不开。 而他,在这大地无光危机四伏的啪嗒雨夜破庙中,终于亲口告诉他了。 原来他要的……是他萧氏江山罢了,终归是他萧家欠了他李家的。今日早已知晓,只是亲耳听闻他亲口说出,内心禁不住猛地空落了一个,而后拼尽全力地皱缩着。萧煜将他一拉拥进怀中狠狠抱紧,轻轻在他耳旁吹气,道:“好,功成之日便以天下相送。那你以什么来换我的天下?” “呵,萧公子可是痴人说梦?天下何曾在你手中!” “子非鱼,焉知鱼之力?你只需告诉我,你以什么来换取我的天下。” “我李容若今日起便一无所有,唯昭昭于众的千机台,你若是要,便拿去罢。” “千机台本便是你光复华唐的踏脚石,我要它何用?” “既如此,我李容若给不起你所需,你亦许不起我李容若所需,不如就此各归于正道。” “我许得起,你亦给得起。自新月坊初见起,你便给得起我所需,只是容若迟迟不肯罢了。” “身无长物,不过一块玉佩、一把龙渊、一把焦尾罢了,你若要,便拿去吧,记得日后以江山相赠。” 李容若冷若冰霜的脸面掩在烛火的昏暗里,发梢依旧缓缓滴下水来。挣出他怀抱,解下佩剑与玉佩。正欲仓惶而去,却在一扬袖时被拉住,而后全身内力便被一指快速游移后封锁了。 萧煜走到他面前,笑吟吟伸手挑起他下巴,道:“我不需那些,容若可还有一件东西可以给我。” 李容若猛地将头一甩,冰冷的脸上升腾起一丝愠色,狠狠甩他一眼,道:“我既已无物可予你,你为何不去寻另一对你有用处之人?烦请你将穴道解开。” 李容若心头着实恼恨自己,从前便让他点了一次穴道,怎的到今日依旧不能学好?想来亦是好笑,生平两次被点穴皆因萧煜,在他身边当真如此放松么? “小容若,可曾好好听我说话了?我说了,你还有一物可给。”他又凑过去,扶了他腰身一把将他往草堆上推,顺便欺身过去。斜斜勾起了唇,邪肆又暧昧地笑着。“那就是……你。” 李容若眯了眯眼,感受着激烈跃动着的心跳。恍恍惚惚似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既心悸跃跃又忧戚抗拒,漂浮不定间,僵硬说道:“不知你要身还是要心?” “要心如何?” “……” “心既无实际用处,要身如何?” 李容若眼眸微微红了起来,抿紧了唇良久方道:“心尚且不要,一副皮囊罢了,你何必……” “你休管。你一具皮囊换日后我万里河山,愿还是不愿?” 他早已无意中便把心输给了他,他却愿意为他一副肤浅的皮囊将江山拱手相让,他将这无限江山看成了什么?那可是整个千机台忍辱数十载日日夜夜惦念着的山河。他又将他看成了什么?年华老去,皮囊亦废,他鄙夷的目光透过他的容颜望进他心里,卑微至此,如何能忍得? “……不愿。”他挣扎着就要起来。 萧煜闻言更是将他紧紧箍在身下,微微朝他笑着,脸色却惨白。“容若,你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如果可以,我多愿生生世世皆不遇着你。” 李容若看着他眸中伤痕隐隐,泄下气来,声音不禁软了软,道:“既如此,你便放手吧。只以江湖情谊相称,于你于我,百利;否则,百害。” 他苦苦一笑,“奈何,百害又如何,终是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