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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嫌隙中助他护他呢?若是真要替他洗脱嫌疑,又怎会拿出誊了他的字的画卷来?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有那种被护着的念头与希冀,毕竟,不管他知晓与否,立场一开始便南辕北辙。谈何相助相护? 李容若侧头看了一眼裴绪之,抬眼再看向萧煜时,眸中似有一片飞雪翩然而过,而后悄无声息中落入了眼底。“是么?既如此,请王爷将画还予在下,在下既然被众人疑心,在下携卷走后,再不出现便是了。” 一盘棋,下到自己处,便成了落索。到底,不过是千机台又需重启其他计划罢了,有甚可惜? 可他竟忽而忆起那几句笼络人心的虚假诺言,忆起那春风里的折枝,忆起那埋藏的糖葫芦,忆起猩红的匕首与最后三杯淡酒。 何时被蛊惑种下了情谊,他竟毫不知觉? 现下既然发觉了,便该断了。“请王爷,将画卷还给在下。” 李容若目光坚韧冷彻,手中长剑向里靠了几分,大有一番不依不饶鱼死网破之势。 萧煜垂眸看了一眼逼迫的剑锋冷光,道:“岂能如此轻易让你回去?” “王爷想怎样?” “与本王打一场,若你赢了,带上画远走。若本王赢了,本王保你不死,但你需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是何条件?” “过后你便会知晓。” “赌注未明,在下并非赌徒,为何要冒此风险?” “李公子,你觉得你可以选么?” 李容若闻言,沉默了,然而神色依旧不退不让坚决不已。 良久,萧煜终是松了口,道:“若本王赢了,李公子需留在此处伺候本王,直至本王让你离开。” 李容若微微眯了眯眼眸,他自然知晓萧煜有意羞辱他,冷硬询道:“最长何时?” 萧煜抬头皱眉作思考状,须臾间便笑着回道:“一年。” 一年啊,他与他相识不止一年了罢。 良久,李容若方浅浅逸出个“好”字。 萧煜有他的如意算盘,他自然亦有他的如意算盘。若是输了,虽不能拿回字画甚至还需伺候萧煜,然相信裴绪之不会袖手让他靠得太近,而况待在萧煜身边不能不算作是一个继续下回原局的机会。若是赢了,利弊皆有,不愿多作思量。然不管如何,内心那即便浅薄的情谊亦需彻底浇灭。 两人在众人目光里洒然而出,倒给人几分江湖快意恩仇之感。 到了前庭,虽有绿树红花遮挡,却无法停住他们的脚步。 两人一相对,李容若手中摘叶飞花狠戾刺空而去。伴着寒剑,撕裂半空的悚然声音顿时在所有人目中不断放大。 龙缠虎斗,两人剑气流转间,早已忘了身份。其中数李容若忘得最为彻底。他们不是朋友,他只是在挣扎中盼望永久性摧毁某些东西。目光狠绝,那便是毁灭。 一招转身倒刺,迅速回身又便萧煜脖上刺去。招招狠戾,不留半分气力。这逼人的气势,倒使得李容若像是在追杀一位恨不得将之拆皮吃肉的血仇般。 萧煜不明了,在场众人亦不明了。唯一知晓的便是,有可能一个错身,萧煜便葬于凝白衣尾之下。 剑气冲扬下,铺天盖地的秋花秋叶被剑气逼迫着团团奔逃、撕扯。而后被抛弃于地上,等着被葬入腐朽的暗黑里。 萧煜抬剑一挡,而后一刺刺在李容若剑身上。 冷光倏然停留。 “李公子,从前甚冷静,怎的今日如此鲁莽?” “并非在下鲁莽,乃王爷要求。” 李容若猛地撤了内力将剑一收,跳开了几步,又凝了内力迎了上去。两人又厮打起来。 萧煜左一剑右一挡,嘴角露着冷峭的笑容。整体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得,然功夫深者亦知萧煜应对起来是下了大气力。 “你早知功夫不如本王却依旧答应,怕李公子要的,不仅仅是活头与画卷罢。” “王爷岂非已将在下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何需来问在下?” “虽如此,本王依然有几事不明,李公子可否告知本王?” 位为千机台少主,弑了董皇后,纵火清心阁,杀了董流烟混入安王府,叛当安朱军师却又救他靖南与默默换粮,今日又是密信被揭。李容若,你究竟何人欲行何事? 一处千机台,不过是正当生意买卖团体。不管是丝绸、茶叶、胭脂、书画还是柴盐、草鞋、麻布、骨伞,一应俱全,唯独无有一丝一毫不当意图。萧煜他是绝不会相信千机台如此简单朴素到供养如此一位少主。 见其容颜者,非瞽即亡。今日他自发脱了笠帽以真面目示人,分明是对他萧煜与诸位将士投以信任木瓜,他又该报以何种桃李? 如此艰难抉择,便让决斗定结局吧。 萧煜长剑一反,朝李容若刺去时,弥漫剑尖的声音犹如战场上鼓风的猎猎旌旗,气势汹汹咬住他胸前衣裳。 李容若低眸,苦笑,抬眼,道:“王爷为何不刺进去?”只要刺进去,便如那日两军交战时一般,浴血满身、疼已麻木。 萧煜笑笑,转了转手腕,长剑亦跟着转了转。李容若衣上便皱起了个浅浅的漩涡。望着那不断紧密的漩涡,萧煜收剑。漩涡便随之平展开来,只是衣上比原本多了些许折痕。“本王意不在要你李虚怀性命,而是要你……输。” 李容若收剑,转身,一言不吭冷着脸走回里屋去。 站在门里,几许阳光打到他身上,合着光中耀舞的尘埃,令人心头忽而安谧起来。 “我李容若,一无下毒,二无传信,言至于此。其余无需再问。” “砰”一声乍响,两扇重门便将所有人目光与他身影里的世界相隔开来。 白何嘴角笑意盎然,道:“既如此,王爷,我等亦该回去了。此事,当另外追查一番。” 宫之善闻言一惊一疑,道:“怎的白将军轻易便放过他了?” 白何白了他一眼,道:“过于轻易,便是拙劣。撞破传信此等诡计,不过如一场儿戏。既然王爷与李公子原本相识,便……交由王爷处理吧。”白何又笑了笑,却并不全然真挚,对着萧煜续道:“末将相信王爷定会秉公处理,能找出幕后之手。” 萧煜眉峰一挑,几许赞许几许防备地给他一个微笑,轻声道:“白将军好心计。若真是他,留下了他,倒为大曜省了不少麻烦。” “也需王爷配合支持。”白何一拱手,施了礼,随着已然踏步而去的萧煜离开了。 宫之善侧耳闻得两人对话,心头凛了凛。“王妃”被疑安朱军师或细作,王爷即便与之生活将近一年对其亦能如此绝然,果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然亦只有这般人物,方能觊觎整片离碎大陆。他能随他左右,若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实属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