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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善来找我?” 宫之善闻言忆起压在他心头的疑惑事来,点了点头,道:“王爷我们到书房去如何?” 萧煜看他双眉紧皱,料想事情怕是有些棘手,便沉了沉脸,放下碟子转身往书房走去。 宫之善出了厨房,不禁呼了口气。苍天哪,王爷莫非喜欢上裴公子了?如若不然,平时冰冷又不羁的人为何会有那般举动、那般眼神?如若真是如此,那“王妃”该怎么处置?思及此,忍不住自嘲一番。既不是真的“王妃”,若是真心有另属,亦无什棘手之事需要善后。而况,男子间,本便比男女间少了许多不便。要弃便弃了罢。 宫之善望着萧煜似乎瘦了几分的背影,心头着实不免疑惑担忧。脑中忽而又浮起“王妃”二字来。虽未曾见过,然听小镜子所言,二人牵绊亦可算多。若是就此斩断,虽不免惋惜嗟叹一番,然对于心本便漂浮无着落的萧煜来说,不过就是一场风花雪月罢了,正如以往流连过的花丛一般,过后也无风雨也无晴。 踏进书房,宫之善朝歪歪坐在桌后椅上的萧煜轻微叹了口气,借此甩开“闲事”。眉间早已耸起的山峰依旧挺立,面容比先前着急凝重了几分,道:“王爷,我们发现军中新进大米与面粉有遭人更换的迹象?” 萧煜闻言一惊,询道:“可知为何?又是何人所做?” “属下无能。” 萧煜正正盯着他,问道:“如何发现的?” 宫之善避开他眼中锋芒,垂了眼,道:“橱子们准备伙食时发现米粒外观有变,而面粉则更粘了些。橱子们一发现异样,便停用了新进的大米与面粉,然而若是不用新进的,最多只能再撑三日。” 萧煜闻言,不发一言起身往外走。 能秘密偷换军粮,必定拥有一定组织,否则难以在偷换中不被人察觉。只是不知偷换他们军粮究竟有何目的,不过想来亦非什么好事。怕只怕,安朱遣了细作来捣乱。若是查出是细作所为,日后城门进出又要整饬一番了。而眼前要紧的,便是急报再运些粮食来,更重要的是必须揪出始作俑者。 现下正好午后,伙头军暂时不需要升起炊烟,然而亦有数十人在做着择菜、削皮、洗碗等工作。众人见萧煜来了,自知所为何事,便齐齐行了礼后站在一旁等候质询。 萧煜看院中摆着百来袋大米,走过去随手打开了一袋,捧起一些来,又让人取了先前用的大米来。一经对比,萧煜眉间不免黑得浓重。 “此种大米,圆润清透,想来是江南高等米粮。既要偷换,为何用一眼便瞧出区别的大米?”此举无疑如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极想撩拨他人的自以为是到愚笨的小孩所为一般。他着实不甚明白,抬眼又问伙头长,“新米可有验过?有何异样?” 伙头长的脸色颇为有趣,几许担忧,几许侥幸,几许开怀,道:“新米并无异样,是好米。” 是好米,若是无碍,行军驻地上,他们竟然可以吃到江南高等大米啊。 宫之善掩嘴一笑,道:“既是江南高等米,自然是好米。” “宫将军,属下之意是这米好好的不曾被人下毒或是变质。” “噢。面粉呢?” “亦是好的。” 萧煜听闻二人对话后不禁心悸了一下。若是敌军投毒倒是易事,起码知道目的。现在这无故被人偷换的米与面,却如夜空中刮过的秋风,奋捉不住,徒留萧萧。 伙头长看萧煜沉吟思索,良久终是忍不住问道:“王爷,那这新米如何是好?” 萧煜紧紧盯了盯手上的新米,道:“此番原本需运多少粮来?” 宫之善看了一眼伙头长,又扫了眼堆着的大米与面粉,回道:“大米五万石,面粉五千石。” “剩余同一批大米与面粉仍在路上?” “是,预计明日便达。” “被换的大米与面粉先存放好,这两日用余粮。”转头朝着宫之善一点头,道:“你来。” 两人又回到书房。书房内随着军中府中午休渐渐结束,时不时便可闻得小镜子招呼仆役的声音。这倒令人无端安定起来。 “之善,若是明日便达,我们今夜逛逛粮道如何?” 宫之善点点头,“想来运粮兵士今晚应在双杉驿站停歇。” 萧煜负手望着窗外依旧清亮的阳光被修竹割碎,心头莫名夹着一团伤怀悸动起来。 秋夜,比夏夜里少了些许如豆星光,却因着秋风而令人感怀起来。究竟为何感怀又是感怀何物,各人又是相异的,因而秋夜便显得神秘不可窥探。 两个粗布朴素男子相对坐在房中桌前,无言着浅浅斟茶。 百姓中不知何家传出了稚嫩的汪汪声。听取狗吠声中的节奏轻重,可知这小狗许是见着何种令其快乐的事物而欢叫起来。是骨头?是老鼠?抑或是另一只狗? 萧煜与宫之善自是不理会这欢乐狗吠声,若是狗吠声是焦急且饱含威胁恐吓,说不定两人会竖起耳朵倾听动静。然而着实可惜,这狗吠声并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线索。 宫之善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里的晶莹,道:“萧兄,此举侥幸偏多啊,如守株待兔。” “不然,宫兄以为该如何做?” “雾中前行,便唯前行,无甚可做了。” 萧煜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既如此,何需问?你是闲着了?” “怎的能不闲呢?”说着,宫之善便迎面打了个呵欠。 窗外传来打更声,“锵锵锵锵”,已是四更了。 鸡鸣狗盗之事,往往趁着灯火歇息时一跃而起。然今夜,竟似过于平静了,连狗吠声掩息在夜幕里。 漆黑里,两人依旧对坐着,不言不语,呼吸匀称,仿佛房中人早已熟睡般。 忽而,马厩里响起了一阵轻微马嘶。萧煜与宫之善听得,眼里皆冒出了冷光,只是他们仍旧安坐着不动。 轻轻的轱辘声,偷偷的窸窣声…… 萧煜起身,人过无声,须臾间便与宫之善出现在瓦上。 萧煜俯视着底下偷换军粮的十数人。那些人脚步轻浮,动作灵敏,不消说定皆是武林中人。莫非安朱与江湖合作,遣了间细进来,抑或是收买了大曜中人? 萧煜目光稍稍飞远,便见不远处梧桐枝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姿态清冷,似树梢间的秋月般不食人间烟火。 人如月,月似人,树梢头。 萧煜脚一点,朝那人轻身去。月下地上划过的黑影,令搬运食粮的十数人皆停了停,然眨眼间便又动作起来。 宫之善站在屋顶,只是静静看着他们换粮。瞧军粮旁歪倒的兵士,定是与此时在房中休息的所有人一般皆被下了药,故而闻得动静亦无反应。 宫之善明白,这群人在他们飞出窗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