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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毫违心做作。 “你来了。” 那人却不语,只定定站着。 月光树影凄迷,连带着人亦一起沉浮。 何必呢? 良久,那人慢慢靠近,将一壶两杯置于床上。 他虽不言,萧煜却明了。怔忡半刻,扯出一个笑容,坐了起来。 萧煜的伤,他们都明白,只要止了血,伤口愈合便无大碍。萧煜连日不起床榻,不过是不愿起罢了。 不愿起,现下却起了。 萧煜拿过一只晶莹白石酒杯,递到他面前,只微微笑着而不愿多说一句。 若是懂,一句便嫌多。 那人提壶,为他斟满,又为自己盈杯。借着月光,两人便碰起杯来。 酒过三巡,那人放壶,依旧是那白梅孤傲清冷的模样,道:“王爷,李容若就此别过,还望……后会无期。” 三杯淡酒,一年光景,所有相拖相欠,全然无声消散。 你道他李容若是何人?本便是冷情之人。 你道他萧煜又是何人?本便是腹谋之人。 既如此,三杯淡酒,亦已嫌多。来往不算,各自驰骋,终究是好事罢? 他看他头亦不回地翻出窗去,而后不留一丝风声。 多么静寂孤独的夜啊。 从此,便后会无期么?可李容若你可曾知,何为“来日方长”? 萧煜嘴角弧度深了深,闭目。 天一亮,虫鸟聒噪起来了。 小镜子收拾着院中落花,无意中一回头便喜得一把扔下扫帚狂奔而去。 “王爷,你可好了?”小镜子着实太高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镜子……” 话未说完,却见小镜子一脸严肃,道:“王爷怕是伤口未全好,不如先回去躺着罢。王爷是否要用早膳,小镜子传去。” “传吧。顺便让宫之善到书房来。” “王爷,你这身子,不适宜操劳,还是……” 萧煜脸一板,道:“此为命令。” 小镜子憋屈撇了撇嘴后,恭敬道一声“是”转身便退了出去。 萧煜步到梨花树下去,幽幽抬眼望,原来时光亦如此婆娑么?拿起树旁倚着的铲子,一铲一铲翻出土来。 容若啊,你到底需要多少证据方能相信我?埋了一串还不够么?为何那晚又偏偏挖了我不曾看见的那一串?那今日这洞中两串,我又该给谁去令他相信? 你若相信了,我便多了一份凭依,好让我……亲口说说后会有期。 书房里,萧煜与宫之善闭门不出,连小镜子亦被赶到庭中看起风来。 无人知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确认宫之善出来时一脸严肃而又跃跃。 隔日,宫里又来了人。 锦绣宫城,冷漠却依旧。 “儿臣参见父皇。” 萧商负手转身,朝他笑笑,道一声“起来吧”,便带着萧煜走到隔帘后的榻倚旁,自己坐下,方道:“煜儿,父皇今日找你,实是有要事相求。” “儿臣不敢。” “煜儿,边疆向来不□□定。近月来南边安朱又常常冒犯我大曜,使得我百姓居不安业不乐。南边守将苗行源年事已高,生怕一个不测我大曜便要痛失靖南郡,若是大军直驱,我大曜……唉,朕与大臣们商议过了,欲将你派往靖南,协助苗将军,替我大曜守山河无虞。煜儿,你可愿?” 可愿?分明是留着本就空荡的王侯头衔把他抽离政治中心,如此谋算,竟还问他可愿?怕是与他同行的,定然有另一位将军,纵观朝堂,除却一位后起之秀,还有四位能担大任的大将。四位大将官阶虽高,然领兵实力皆不敌那位后起的五官中郎将。父皇绝不会派出中郎将,那是大曜朝廷里的王牌。那么,为了却年龄问题,又需确保对萧商与萧澈绝对忠诚,唯有正直不阿的白何了。 到那时,不过他又是有名无实的监军一角罢了。 萧煜一脸平和,看不出一纹涟漪,一身随遇而安的清静。 萧商知道,绝对是假象。 你装,我亦装。装来装去、探来探去,如此父子关系在他们眼里竟然方是正常的。若是做了一出真心实意的关心戏码,反而浑身不自在。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真真如此呢。萧煜心中笑得猖狂,萧商如此,他萧煜亦是如此。 “保住我大曜山河,这是儿臣该做的事,听凭父皇安排便是。只是,可否让儿臣带了家眷去?” 萧商不自觉扬起了轻松的笑容,怕是终于有机会卸下心头大石而先自个儿欣喜起来了。“可是王妃?准可。煜儿,不愧为我大曜的日月,想来父皇不曾为你取错名字。明日朕便下召,让白何将军与你……” “陛下,颜妃娘娘来了。” 萧商扫了一眼张公公,看着萧煜,道:“煜儿,可要留下吃晚膳?” 萧煜拱手,道:“谢父皇,然儿臣作为外臣,于礼不合。儿臣,不打扰父皇与颜妃娘娘了。” 萧煜退了出去,恰巧遇到了站在御书房外的颜妃。两人相对一眼,风过不留意。 萧煜让车夫驾车回府,自己在街上随意牵了一匹马连钱都忘了给便奔驰出城。 身后一个白影,拿出一锭白银,给了失马人,便消失于街角。 萧煜出了城,一马平川,满目青绿安宁。他望着如血残阳,任由马儿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带动影子一起撩动晚照。 一个樵者背着一捆柴枝,愈渐走近。瞧身姿,应是一位年轻人;瞧脸面,比一般樵者要白净些,年龄应在二十又五左右。 萧煜坐在马上俯视着近到马前的人,眼眸眯了眯,道:“樵夫,日要落了,早些归家去罢。” “多谢公子提醒,公子府上可需要柴火?”樵者抬眼望他,眸中笑意喷薄。 “轻扣柴门。” “误作流坟。公子要上哪去?” “归家去。” “家在何处?” “心处。” “心在何处?” “一半原处,一半靖南。” “想公子是迁徙来都城者。” “不然。日落了,告辞。” 嘚嘚马声后的樵者,默默在半露夕阳下缓缓前行,只是柴枝掉了一路亦不弯腰拾起。 三串 荷风吹皱一池碧莲,知了不厌其烦聒噪着。树影斑驳下,一人捧卷,一人摇扇,好不惬意安然。 “王爷,苗将军求见。” 萧煜斜了一眼小镜子,满不在乎转了个身,向上瞧了身旁男子一眼,道:“传。” 萧煜说完。抬眼树间,见一只蝉趴在斜插枝干上,一指过去,庭院中顿时清静了不少。 “王爷息怒。” 萧煜闻言笑了笑,顺势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坐身旁石凳上,道:“那老头定又要对你叽叽歪歪,怎的你不介意?” 男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