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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那个霎那间,我想起第一次见他,在岳溪家楼下同他一起等电梯。我仰视着他,他的侧脸是那样的棱角分明,一丝不苟的表情和浓浓的眉毛只令我觉得严厉。 那不过就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 “石越卿。” 我又叫他的名字,认真,专注,严肃。黑夜笼罩,冬日乐园里的无数光束打在天空中,不住闪动的夜色幕布给了我极大的勇气。 半晌,我才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但却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我爱你。” 夜风簌簌地吹过,这小小的三个字像是散在风里,从这样俯瞰的高度,飘到伦敦城的任意一个角落去。我本以为他不会听见,谁料想他耳力那么好,竟像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般,怔了怔,然后也忘了害怕,一下子就转过头来看我。 那是目不转睛的凝视,那里面是满满的惊愕,震动,和不可置信。他眼睛那么黑,两根长长的龙须眉毛在夜风吹拂下微微颤动。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去,一时之间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大圆盘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落。 我感到自己要飞起来,冲向夜空之中。这个时候我终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忍不住地高声尖叫。我的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然而在他那边,我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心脏几乎像是不再属于我自己,叫嚣着,蹦跳着,要飞出我的胸膛。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时,另外一个下意识的愿望竟顺理成章地浮现—— 如果它一定要飞出去,那么请让它飞到他的心坎上。 跳楼机飞速下坠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然而于我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圆盘的下落速度终于开始减缓的时候,当我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没有飞走,还好好地跳动在身体之中的时候,我才睁开眼睛。 谁料想,竟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 他的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可明明都已经这样,他的眼睛里却闪动着难以言说的光彩,我没法形容它们的颜色,琉璃色,琥珀色,彩虹色。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那一双眸子在那个瞬间里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绚烂颜色,令我都忘记该如何呼吸。 “小满,”他慢慢地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眨眨眼睛,表情很无辜,“没说什么啊。” 他只是凝望着我,一时间没有说话。跳楼机在这个时候彻底停下来,护住我们的安全措施缓缓升上去。我想要挪动,没想到他却身手矫捷,先我一步跳到地上,然后二话不说地将我堵在座位上。 “到底说了什么?”他穷追不舍。 其他的游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外面走,看到我们,都投来或好奇或调笑的目光。我被他堵在座位上,这样近的距离,他胸前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那双含有天地色的眼睛就在我面前,他身上露水清香的气息让我的思绪停滞。 我推他。 “你先让我下来,你让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不,”他不上当,“你一旦下来,就再也不会告诉我了。” 我吃瘪,眼看着下一波游客都要进来,不禁有些着急,“你再不让我下来,下一波人就进来了,到时候我们出不去,又得再坐一回。” 他毫不犹豫,“那就再坐一回。” “你不害怕?”我惊讶,“居然还没玩够?” 他摇头,“不是,我是没听够。” 我:“……” 后来还是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这才解救了我,令我趁机脱身。走出去的时候他一脸的不开心,说这人也太没有眼力了,没看见我们正在说很重要的事吗,非要来打断。 我与他十指相扣,听他这样抱怨,故意装傻说,我觉得人家来的时机刚刚好啊。 他十分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他委屈的情绪直到我们上了滑冰场的冰面,才稍有缓解。我从来没滑过冰,脚下不稳,难免就有些慌张。不过他却很会滑,虽然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但至少很顺,速度也不慢。 于是我只好把着扶手,慢慢找重心。他滑了两圈适应了一下,就回来找我,停在我的面前,有冰絮被带到空气之中。 “来,小满,”他握住我的手,“把着我,别松手。” 我紧紧地抓着他,被他慢慢地带向冰场的中央。很多人从我们身边滑过,我却无暇顾及,小心翼翼地掌控着平衡,生怕要摔跤。他在冰面上缓缓地滑动,带着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多次我都差一点要跌倒,但都被他稳稳地托住,就像是有一面安全后盾。 渐渐地我开始有些适应了,不再只盯着脚下。然而当我倒出精力抬眼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竟比我还要紧张,额头上都是汗。 “你别老顾着我了,”我有点不忍心,“难得出来滑冰,你去好好地滑两圈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 我见他不肯,又说:“那你松开我,让我自己试一试。” 这回他很坚决地摇头,“绝对不行。” 我看着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心头似乎有坚冰在春天里融化。我努力靠他近一点,抬起眼睛来看他。 他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脚下,聚精会神的。 我们滑到冰场的中央,四周是穿梭往来的滑冰者。有细碎的冰渣被冰刀带起来,空气中都有着凉凉的味道。有小孩子在一边摔倒,大声哭叫,也有娴熟的冰上舞者在极速旋转。我听到场外的尖叫呐喊声,那是从不远处的五环过山车处传来的。 我将手指跟他的扣在一起,他停下来,望着我。 我说:“石越卿,你真的答应不松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艰辛,你都不会松开我的手吗?” 他望着我,眸色深沉,唇抿得紧紧的。 我不知道怎么,眼睛里有些发涩:“如果你要松开,也没关系,但就是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然我肯定就要摔一个大马趴,到时候……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记恨你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当下只低头,去看冰刀的鞋尖。 冰刀在冰面上画出抽象的图案,我在那些交缠错乱的线条之中,听到他的声音,醇若百年佳酿,沉沉似万木之森。 “不会的,除非你要推开我。” 我终于抬起眼睛看他,他的两根龙须眉毛在夜晚寒风中微微颤,像是忍不住想要推波助澜一把。只见他想了一想,似乎犹嫌不够,又改口补充道: “不,小满,就算你想推开我,我也不会松手。” 他的语气坚定不移,像是在陈述着绝对事实。我看着他,眼睛里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