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魅影十足
144 魅影十足 放假后的二中校园显得十分空旷，烈日暴晒下，那些校道里的树荫显得分外可爱，偶尔一阵轻风拂来，让人心情不由得舒缓许多。 操场的台阶因无人打扫，上面多了一层薄薄的落叶，路边香樟树枝繁叶茂，在台阶上打出一片很大的阴影，着实是不错的乘凉地方。 谢缙撑着下巴坐在树荫下，她将单肩包抱在怀里，今天她没有绑着马尾辫，而是将头发松下来，因为这天实在有点热。 此时，身后扑通一声。 她转过身，看到后面不远处的假山池边，两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正在往里面丢石子，一个小女孩显然是被水溅到了，捂着脸擦拭着，而旁边的小男孩则是高兴地抓着另一个石子继续往里面丢。 “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家。” 小男孩将手中的石子让旁边一扔，上前抓住小女孩的手，奶声地说：“我不扔了，我们去那边玩吧。” 小女孩大眼睛一转，一会儿点头说：“好。” 看到两个小孩手牵手离开的背影，谢缙有些会心地笑了出来，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想起了和方洛在一起的时候。 脑海里浮现出方洛清秀的脸，谢缙似乎想笑，却又忽然笑不出来。 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先是沿着操场边通向围城那边的校道一路走过去，然后站在围城外摸了一下那红色的砖墙，感觉到上面的热度，最后走进去，站在了六班教室的窗外。 谢缙的位置自她转学之后一直都是空着，没有人搬去哪里，而重点班的座位一般也很少变化，她目光横移，最后落在方洛的桌子上。 此时阳光堪堪爬过教室的窗户，正好洒在方洛的书桌上，木制的桌面被长期摩擦，有一层淡淡的滑光。 “你上课的时候应该还经常开小差吧。” 谢缙不禁在大脑里勾勒出方洛上课时候不听课的表情，那些表情有呆滞的、出神的、神采飞扬的，甚至还有害羞的神情。 “方洛，你真是个混蛋。” 轻轻冲着方洛位置的方向说了这一句话的谢缙转身出了围城。 她站在校门口的报刊栏处，看着通往海堤路长长的两百米下坡路，心里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曾经和方洛一起下学走过的路，虽然次数很少，但却历历在目。 狮山公园人很多，暑假来了，家长们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前来游玩放松，在曾经吃过蛋糕、放过烟花的草坪，谢缙只见到一处假山池，原来的草坪已经荡然无存。 “方洛，景物都变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你也变了，不然，为什么我为了你转学去七中，而你却留在了二中？” 邕城的街头，方洛和陆金竹在人群中逆向而行。 “方洛，如今魅影的评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经过江文州五个人多次的改进和对其播放稳定性加强，如今已经正式投入了上产线，接下来该让它面市了。” 魅影在接受评测的时候正逢方洛进行期末考试，主要的工作都是由陆金竹来组织，而这一点陆金竹做得很出色。 从邕城回西邻后，方洛第一次听说了陆金竹过往的事迹，对于他以前混迹黑道的事实有些难以预料，实在想不到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西邻过去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厉害角色。 以前方洛一直觉得每个人都难以启齿的过往，或悲或喜，不应深触，但是随着接触和共事的时间越久，方洛开始慢慢觉得陆金竹仿佛是两面性格一般，给人一种十分难以捉摸的感觉。 “恩，过几天在电子科技广场将有一次暑期电子产品大览的活动，我们要通过那一次的展览将前段时间造势十分成功的魅影成功推出去，给人们一个惊喜。” 陆金竹微微一笑，说：“呵，那将是怎样的惊喜？” “恩，起码比苹果还要大。” 两人驱车去了科苑大道的电子厂，盛名电子厂被深澜电子收购后依然沿用原来的名字，方洛没有对其进行更改。 中午时分，厂里的工人们陆续着从车间里出来，赶往饭堂吃饭。 黑色的奔驰轿车无声无息地停靠着厂子的办公室楼下，方洛刚下来就听到二楼有人在低声地议论，声音不大，但是方洛却能刚好听见。 “耿厂长，虽然你们厂现在换了娘，从公家变成了私人性质，但是这一点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影响，你只要将车间里的设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你老婆的病，你孩子的升学问题都好办，而且你放心，我提供的设备就算是工作经验很足的老工人也不一定能瞧得出来，你想想，毫不费力就能拿到二十万，多么好的事，耿厂长可要考虑清楚。” 听得出来，说话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浑厚，同时透着一股邪佞，方洛听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震撼，对于傅天明那样侵吞国家财产有耳闻也亲身经历过，但是拿着假冒产品来换掉车间里的机械，方洛倒是第一次听到。 不知道说话的人脑子不好还是故意让别人听到他和耿国志的对话，声音的音量控制的不高不低，不至于太明显，也不至于太小声而让人听不到。 此时办公室里的耿国志脸色微红，对于眼前这个拿着老婆和孩子问题来刺激他的中年男子，他是即恨又怒。 “庞富斌，你请回吧，这样的事情我耿国志是绝对干不出来，那是要遭全厂数百工人吐口水戳脊梁骨的。” 庞福斌见耿国志态度很坚决，嚷嚷了几句也就下了楼，在楼下他正好和方洛陆金竹两个擦身而过，面色颇有些不屑的神态，看到方洛只是个小孩，也没太注意，倒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陆金竹的身上，显然他对陆金竹注意力稍微有些重。 方洛和陆金竹的突然先出现让耿国志有些始料不及，虽然这几天就接到了可能要对产品进行大批量生产的通知，但是他没想到方洛和陆金竹两个人没事先打电话过来却提前来厂里视察。 “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 方洛笑着回答：“自然是好事，耿厂长，现在魅影的生产可顺利？” “很顺利，工人们都很拼命，怎么了？” 陆金竹看了一眼方洛，对耿国志说：“耿厂长，可能现在魅影的生产总量要扩大一倍。” 扩大一倍？ 说实在话，耿国志当了将近十年的电子厂，如今深澜电子一下子就如此大批量生产产品，他心里觉得很不踏实，认为总公司有些急功近利。 而如果再扩大一倍，耿国志有些无法想象，如果市场反映不好，那么这些产品最后可能变成脸废铁都不如的垃圾。 “这个是不是太快了点，市场的效益还没有见到影儿，冒然扩大生产量，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了。” 这个疑问陆金竹也曾跟方洛提出来，但是方洛却浑然不在意。 他说：“耿厂长，我们的产品不是那种在市场上存在相对制约且有竞争的产品，而是头一款微mp3，如果现在不加班加点生产，我怕到时候电子厂会忙得手忙脚乱。” 前一世的记忆告诉方洛，2001年到2003年期间，mp3是市场上最火爆的电子产品，有些上柜甚至是买脱销，根本是供不应求。 耿国志和陆金竹没有方洛大脑里十年的记忆，不过他们却尊重方洛的意见。 “扩大生产量，工人们的积极性会提高很多。” 现如今工厂提供的待遇都是基本工资外加加班费用或者计件奖金的总和，提高生产量，可想而知工人们的加班时间将会很长，这一样来不仅保证深澜电子的货物不会短缺，也能让工人的效益达到最好。 三人对魅影一些投入生产的事宜讨论完毕后，方洛找了个机会对耿国志说：“耿厂长，你的夫人得了什么病，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耿国志听这话，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想必刚才庞福斌和自己的谈话被方洛听到了。他老脸有些挂不住，但是一会儿还是很坦诚地说：“我爱人得了一种需要进行长期治疗的杂症，而我儿子户口的问题一直没有办好，高中入学的手续还没有办下来。” 方洛仔细询问知道了具体情况，思索了一下，说：“耿厂长，刚才你的话我听到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听的，对于你拒绝庞福斌的勇气和严格律己，我代表深澜电子向你表示深深的钦佩，这样吧，你夫人住院接受治疗的费用都算在深澜电子上，而你儿子的入学问题我有办法替你解决。” 耿国志心头最大的两件事就是妻子的病和儿子的入学问题，这两件事一直以来都令他寝食难安，如今听方洛竟然提出帮忙，心里有些抑制不住地感动。 “方总，我……” 方洛和耿国志面对面地站着，笑着说：“耿厂长，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带领盛名电子厂创造出一个辉煌。” “方总你放心，我耿国志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我定会做到的。” 从电子厂出来的时候，陆金竹在车上笑着问方洛：“耿国志儿子的入学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要知道邕城的户口可不是说能解决就能随便解决的。” 这个事实方洛清楚，但是在方洛记忆中，邕城对于外来务工人员的户口问题在2002年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调整。 耿国志从一个小工人当到厂长，但是他的户口还归属原籍，而他的儿子的户籍自然随他，虽然他已经贵为一长之长，但是户口的问题却不是说能解决就能轻松办得到。 “外地人户籍管理一直是邕城政府头疼的一个问题，是时候做出相应的调整了。” 陆金竹对于方洛这句似感慨又似惋惜的话听得不太明白，但是他性子不是那种主动盘根问底之人，心里虽有疑惑，但是还能忍着没问。 七月中旬，邕城的酷暑天气席卷了整个城市。 十九日，电子科技广场前的展览现场人山人海，一些电子产品的发烧友和爱好者都齐聚一堂，对电子科技广场摆出的电子产品报以苛刻的眼光。 “方洛，我好想有点紧张。” 江文州西装革履地站在展台前，对一旁经过的方洛笑着说了一句，在他身后是光头等四个同样打扮得很整齐的家伙。 虽然对于魅影信心十足，但是到了真正考验的一刻，江文州五个人还是觉得心里有一些不踏实，总觉得似乎产品还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 “没事，我也是装作不紧张。” 方洛这一句话立刻使得五个人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正常发挥，该怎么讲解就怎么讲解，只要不是吹牛胡扯把我们的mp3吹说是原子弹就成，还有，要保持信心，相信自己，我们的产品肯定行。” 陆金竹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暗暗佩服方洛年纪轻轻，在这个场面竟然能如此有大将风度，张弛有度。 展览会在下午的时候正式进行，随着现场主持人的解说，一些产品开始被人们所关注，类似于手机，电脑主板之类的东西都很热门。 准备到魅影的时候，方洛离开了人群。 陆金竹不知道这个关键时候他离开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方洛才晃晃悠悠地抓着一杯奶茶走回了展览区，这时深澜电子的展览台前围满了密密麻麻一堆人。 陆金竹从一旁挤过来，问：“刚才去哪儿了？” “口渴，去找喝的东西。” “那太可惜了，你刚才错过了魅影火爆的场面。” 方洛深吸了一口奶香味俱全的奶茶，吞咽下去，笑着说：“我能想象得到，所以我才信心满满地离开一会儿。” 这时，一对小情侣从方洛身边经过，因为人太挤，不小心碰到了奶茶，一些液体溅到了男生身上。 “你怎么回事，太不小心了吧。” 方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两人说对不起。 男生显然没有见好就收的趋势，手中捧着刚才展览台现场交易买来的一台魅影sl1，既骄傲又不屑地说道：“如果刚才奶茶洒到我刚买的mp3上，你说‘对不起’有用吗？” “哦，那可能没有。” “怎么叫可能没有，那是根本就没有，你知道这一款机子多少钱吗？1666元，八百杯奶茶都赔不起。” 男生一旁的女生见男朋友似乎有些过了，想拽着他走人，别计较太多，但是男生显然是刚买了mp3，心里有些膨胀的厉害。 “八百杯奶茶确实赔不起。为了表示抱歉，我可以很友好地提醒你，你应该将mp3倒着拿，因为它的播放键和快进快退键和耳塞插口位置会影响你的正常使用，同时套上保护袋后可以更加方便地控制。” 男生奇怪地照做，发现方洛的话很对。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这款机子刚刚出来，这是第一次展览。” “因为正是他想出了这一款机子。”江文州从人群中挤过来，堆起一个很迷人的微笑，对着疑问的男生认真地说。 电子科技广场的展览持续了四天，四天时间，魅影从第一天起始终霸占了最火热的讨论主题，现场详询的人人挤人，人问人。 与此同时，魅影sl1正式在全市各大电子柜台上柜销售，售价为1666元，购买即赠送价值580元的录音fm线控。 这个价格方洛是通过前世第一款微硬盘mp3的价格和所处时代因素定出的价格。在2001年，这个价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算是比较昂贵，但是邕城的消费人群仍然十分可观，魅影面市一周，据各大柜台销售回馈，已经累计售出了九千台。 不仅江文州等人，就连陆金竹都预料不到魅影竟能如此火爆，原本他以为邕城能售出一万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依如今的火爆氛围，一万台的销售量有点低估了。 在魅影火暴销售的同时，盛名电子厂的生产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耿国志坐镇，生产过程十分平稳。 前几天，耿国志的儿子入学问题得到了解决，方洛就外来人员子女入学问题跟石林侧面反应了一下，石林作为邕城市委常委，早就对这一方面关注了很久，正巧方洛提出的问题很典型，没几天常委会议也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解决方案。 方洛和石林探讨问题的时候，石之水偶然听到了，他心里有些惊讶方洛对于这些问题的理解竟然十分深刻，而且蜻蜓点水般提出的建议也十分中肯。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潜质。 石之水当过组织部长，对方洛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用一种考核的眼光来看待他，要不是上次方洛已经对他说无意入官场的想法，或许石之水又心塑造一番。 七月底，魅影在邕城的销售已经突破了两万台，而且销售势态持续不减，这个时候，方洛果断让销售部的销售代表开始奔赴北西省其他各市进行销售代理等诸多销售事宜，争取在暑假这一段黄金时段让魅影成功霸占北西省的mp3市场。 从办公室十七楼办公室落地窗往下看，民族大道上车辆来往不息，行人们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红绿灯，而不远处的巨大电子广告屏幕上赫然播放着魅影的广告短片。 方洛低低呷了一口茶，轻轻地长声哼起爷爷小时候经常在大院子教他的一段京剧唱词：“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板坡，救阿斗，杀得曹军个~个~愁！” 144 魅影十足在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