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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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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慈先将之前暗卫的观察告诉了十六。

    这么说,那人是军中的。十六灰着一双眼睛,大皇子、三皇子都和军中有牵连,如今大皇子被囚在皇陵,有本事分出那么多功夫来搅京城这摊子水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玄慈眸子一闪,如夜星倒映墨江,随即又挑开话题,并未将话踩实,无非就剩那么两个人了。

    那你方才去了那么久,还审出了什么?十六想从他这多套些话,她能感觉到李玄慈不想让她操心想这些事,可毕竟砸破的是她自己的头,困在火里的也是她,自然想讨个清楚明白。

    没多少,那人不过是枚传话的棋子,连个人物也算不上。

    替谁传话,传什么话?

    替谁传话,他自己怕也是稀里糊涂,至于传什么话,开始还撑着把骨头,后来没骨头可撑,自然就开口了,他是要带一样东西走。李玄慈轻描淡写地将那些过程一语带过。

    那肯定不是银子。十六肯定地说道。

    李玄慈有些好笑看了她一眼,你把别人的脉倒把得准。

    弄出这么大动静,连赌坊都烧了,那可是个日进斗金的地方,弃了那里,和往水里扔银子没什么区别,能让赌坊的庄家宁愿关门也不愿交出来的东西,自然比银子还要紧。十六说道。

    这样要紧,所以也没叫他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被供奉在一个铜匣子里,还交代他拿回来后自会有人来取,若暂无人来,就把身上的整银去和菜场小贩、肉店屠户、酒楼跑堂、药堂大夫、妓院龟公之类的人换成散碎银钱,按时从空隙丢进箱子里去。

    好怪的要求。十六皱起眉,总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得很,这听起来不像是护送东西,倒像

    倒像什么?李玄慈看着她眼睛瞧不见,还在那思索得认真,忍不住翻了个身,倚她倚得更近了些,额头都快贴上她软乎乎、肉嘟嘟的小肚子。

    十六看不见,便也瞧不着李玄慈的浪荡样,只认真回答道:倒像是在用人气养着什么精怪。

    这些个地方全是三教九流来往最密的地方,和他们换银子,这银子上便聚满了各处的人气儿,如果是这样,我便知道这东西之前为什么要养在赌坊了,那儿的银子上沾的全是人欲,最适合养这种精怪,平日里没有古怪都能养出来一二。

    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最后被李玄慈轻轻弹了下脑门,刚好弹在那成了川字的正中,十六猝不及防,身子往前跳了一跳,恰好被李玄慈拥了个满怀,他伸手就将人揽了过去,安抚里带着些认真,说道:好了,现在人在手上,我不会这事没了交代的。

    这话明显就是糊弄十六呢,可她如今还真挺好糊弄的,大被一蒙,反正眼睛也瞧不见,就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西东,真把这些事儿都撩给李玄慈了。

    不过他还没料理明白,没过两天,她那倒霉师傅就被这群兔崽子找上门了。

    师父唐元回来的时候,十六正摸摸索索地倚着门打算出去晒晒太阳,虽然眼睛瞧不着了,可那暖和劲儿她还是能体会的。

    可前面突然挡了一片阴影,把太阳都遮着了。十六以为是师兄又在这捣乱呢,好声好气地商量:挡着我了。

    说了也不见应,十六心里有些不服气起来,怎么挑她个半瞎欺负呢,于是拉高了些声音,再不把太阳还给我,我可告状去了。

    也没说是给师父告状,还是给李玄慈告状,反正这俩人谁都够何冲喝一壶的。

    回应她的却是落在额头上的手指,跟摸小猫儿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手一落下来,十六就知道了,这是师父的手,总是暖乎乎的,指节上都是疤和茧子,指甲上还老有倒刺,明明一双挺好看的手,硬生生给自己造得糙成了树枝杆杆。

    可十六在这老树皮的轻轻的抚摸下,却不自觉地变粗了呼吸,进气出气和那漏了的拉风箱似的,还带上了一点鼻音。

    唐元没说话,任由十六慢慢低下头,再抬起来时,鼻尖红了一小块,说话倒还算平静:又要麻烦师父了。

    说什么麻烦。唐元的声音平静得很,没什么起伏,那只手却轻轻拍了拍十六的头顶,我总是要护你一辈子的。

    二人师徒情深,而从师父进门开始一直没敢吭声的何冲,此刻终于忍不住做小媳妇样,颇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师父,那我呢?

    他和十六都是门里算小的,虽然他比十六大了些,可往日里何冲也是被各位师兄拉拔长大的,小时候师父师兄们下山,给十六带玩意儿的时候,总也有他的一份,所以等后来他自己也开始下山历练,总是记得要给更小的十六买些新鲜吃用回来。

    唐元终于回头来瞧了瞧这个倒数第二小的徒弟,轻描淡写说道:你这一趟也下山许久了,等这摊子事完了,便早日收心回去,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派呢。

    何冲跟吞了清明第一颗酿好的酸梅一样,脸也快皱成了干涸的话梅,可也不敢说什么,只把那股酸气儿往肚里咽,嘟嘟囔囔地说了声:是,师父。

    他没再多叨叨十六要不要干活的事,除了十六自己个儿,他和师父都清楚,这一趟下山,怕就是十六在门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历练了,之后再要闯荡江湖,守在十六身边的,就是她的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