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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他靠近发尾的位置还束了个银坠儿,走过来往床内拱了拱,抱住她:“他们说饭食还要一会儿。我往常吃饭的点儿很固定,不加餐,宫人们也就不在这个点煨火。” 崔季明点头,她躺在床上,殷胥居然朝下滑了滑,将脑袋拱进她颈窝里去。 崔季明笑着抱住他脑袋一阵乱揉,殷胥哪里料到她忽然发疯,头发被揉乱成一团,眯着眼睛一脸无奈。 她笑:“要不拿那梳子来,我给你梳梳头发?” 殷胥的手放在她肚子上暖着,道:“你还有脸说,做成那样子也好意思送。头一天用就断了两个齿儿,我给扔进箱底了。” 崔季明瞪眼:“真的?我也不是工匠,那时候又在路上奔波,能做成那样不错了!” 殷胥羞于说自己将那梳子每日放在桌上,虚伪道:“那我回头让人找找,能不能找见。”说完了又怕崔季明会生气,连忙转了话题道:“你刚刚说泽?我既然立博为储君,朝中自然也有有心之人拉拢他。泽也不想插手朝中之事,他当年被朝中之人玩弄鼓掌,也算是厌烦透了,就把博留在宫中,和刁琢去了其他州,推行他们的新法。” 崔季明道:“他们的孩子……不才应该就一岁半么?也舍得?” 殷胥叹气:“我立了博为储君,泽不希望日后再有变故,就决定不养他长大,让他留在宫中。其实……我怕的是我立博,你会生气。虽然立他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我便也没有娶妻的打算。但后来知道你还在,我也没有改这个决定。我怕……你不想要孩子。” 崔季明哼哼了一声:“就算有我也不要他当皇帝。” 殷胥想了想道:“我想着也是。” 他还要说些什么,崔季明抬手掌心覆着他侧脸:“我好不容易见你,你就跟我说什么孩子之类的事儿,你先哪次进去了再说吧。” 殷胥:“……万一一次中标了怎么办。” 崔季明:“……大哥,等你先有一次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么。” 殷胥气的掐了她一把,转过身去,要蜷的跟虾子似的她躺平了,自己覆上去,压着她,这样与她说话,胸腔的震动比声音更早传过去。 崔季明伸手,将他脖子上红绳拎出来:“我刚刚看见上头有个磕了的痕迹,怎么了,你还扔了它了?” 殷胥伸出手指绕她弯弯的头发,低声道:“……我以为你死了,心里恨,连这玉佩都恨上了。你说它保你多年无事,给了我你却出了事情——” 崔季明垂下眼睛,笑了笑:“拿它出气做什么。” 殷胥:“主要拿自己出气。” 崔季明:“我不会死的。我要是死了就没人陪你了,你日子也不好过,不能放你一个人。是你不省心,才把我拉回来的。” 殷胥心里头充斥着许许多多的情感,不同于像大洞一般吸着冷风的痛苦,此刻每种情感都是鼓鼓涨涨的,挤得他的胸口里只剩一颗膨胀的心脏跳动。他摸着崔季明的额头,看她眉毛,看她唇上的细纹,看她鼻尖两侧的点点雀斑,却忽地听见崔季明用力的抽动了一下鼻子。 殷胥抬眼,她居然涨红了眼眶,两滴泪水掉下来。 殷胥大惊。 崔季明埋头:“对不住,最近这一两年,我老是管不住自己就掉眼泪了。” 殷胥连忙抚她脊背:“为什么哭?” 崔季明半晌才道:“好多事。其实我好早就想哭,什么都变了。阿九,对我而言,真的什么都变了,连想要逃避的想法都不敢有了。人要是长大了,真的是再痛苦难受,又烦躁又不顺,一切都做不好的时候,也只能低着头蹲一蹲,马上就要立刻起身往前走。” 她有点语无伦次,说不上来。 就像是血淋淋剥掉一层皮,被迫长出一层甲,她这一年多很多不好过,意气风发背后是她的艰难。只是她既然已经进入长大的那个阶段,就不能再向人示弱求软,就没机会偷懒耍滑,只是遇见了殷胥…… 他其实也没有有意安慰,也没有故意去说些什么让她感动的话,但崔季明忽然心里就有一种感觉——手里捏了再大的局,有再重的责任,都可以找他来歇一歇,顿住脚怎么偷懒耍滑片刻都可以,他一定会帮她想办法,尽力做到一切。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崔季明就是知道。 她失去了能护着她的贺拔公,但仍然有殷胥这样同一苦旅上的行人愿意来牵她一把。 也不知道是哭心里憋了一年多未曾嚎啕的苦痛,亦或是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了十几日,终于到了有灯塔的小岛,因温暖而感动到哭。总之她埋下头去,紧紧抓着殷胥衣裳的前襟,两条腿挂着他,几乎是哀嚎一般痛哭。 殷胥慌了,他连忙抱着她跪坐起来,崔季明哭的难听的很,抽的上气不接下气,郓州事变后醒来第一天就能满嘴玩笑的她,却终于是哭出来了。 第230章 227.0227.@ 殷胥心疼她,却竟然莫名又有点安心了。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见到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过一样,就像是出去玩才一年多没见一样。她不哭他反倒怕。 如今崔季明哭的浑身哆嗦,眼窝死死抵着他颈侧,两手抓着他衣襟,滚烫的液体沾在了他衣领上,他却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她最信任最贴近的人。 之前历数几年,皇子时期站队不同,那些不敢言明的嫌隙;登基后崔家四分五裂,他心中自认为逼她卷入漩涡的愧疚。这会儿什么都没了,他心想……吃醋还是要的,多想还是有的,但内心里真的觉得与她是决然分不开的了。 崔季明哭来的像是一场暴雨,云过去雷几声,转瞬就没了。但她觉得丢人了,明明长手长脚却一直要缩着,搂着他脖子不肯抬头。 他盘腿抱着她,也没有去安慰她笑话她,就喜欢这样一下一下捋着她脊背。他掌心的力道那么匀,崔季明半晌才抬起头,拿他的脸颊来蹭自己眼窝的泪,用力的把他的脸颊都蹭红了,殷胥这才道:“你眉毛真扎人。” 崔季明哪里料到他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抬起头来恶狠狠的去咬他耳垂,并着牙扯了扯。 殷胥就怕她咬他,浑身一个哆嗦,生怕自己再稀里糊涂因为她咬一口抬了情欲,连忙捏她肋下:“不许咬,松口松口!” 崔季明松开口,又舔了舔,道:“哪天我要把你的耳朵咬下来吃掉。” 殷胥以前能让她这样的话吓到,如今却知道是她虚张声势。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