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尺五天lt;情妒姊姐体贴赠履gt;
第七回 尺五天<情妒姊姐体贴赠履>
一天夜里,她回到沈府时,灯已暗淡。 林景年住东厢房,回屋正好能看见景笙与沈一贯二人的房间,而房间并连着书房。 沈一贯今天稀奇地早归,此时正坐在书房的灯下,看着手里一件物什,片刻收进桌子里,继续翻看书页。 林景年看着,想起张丞相曾与自己说起他欣赏沈一贯。 已走到屋门口,她的视线略过书房边上那间房、打在窗上景笙纤薄的影子,才想起这些天回来府上多在琢磨雕刻,不然便是去丞相府赴约,已有几日未同景笙好好打个照面,于是便收步转而走下台阶,穿过院子,去叩响景笙的房门。 景笙走来开门,见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屋檐下都见不到你几回,我以为你是忘记我这个姐姐了。一面垂眼回屋里去。 最近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得意忘形了。她傻笑着跟进去,坐在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姐夫近来可好? 你姐夫景笙手里动作一停,恍然了一下,发觉不对,又埋身在衣柜里翻找什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姐夫一个当官的,好不好能是我说了算么? 林景年细细观察她此刻的表情变化,并不多说,看来姐夫近来不顺啊。 一贯近来愈发繁忙了,有时候在衙门一待就是整夜,我是担心他的身体,我也算了,不说这个,她终于将物什从柜子深处抽出来,哂笑着抱到桌上,打开来一看,是一双男靴,尺寸却要小上许多。 她盈盈捧到林景年眼前,给你的,快穿上试试大小,我好改。 啊林景年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景笙手指上一个一个被冻得发红的针眼。 她怔怔地接过靴子,恍惚看了片刻,适才笨拙地换上,站起来,左右走了两步,许久才问上一句,这是你亲手做的? 我知道你的脚是比寻常女子大一些,却还是比不上一般的男子,在鞋头鞋跟里塞东西哪会舒服,我一直想给你置办合脚的鞋子,总是找不到门路,只能自己做了。她注意到景年愈发烫人的凝视,不知该如何是好,退开几步,不自在地挽了挽鬓边的碎发,做得其实不好的,长姐如母,都是我应该的,你不嫌弃就行。 她出自一个亲缘淡泊的家,父母从她记事以来从来都在吵架,她还来不及感受家庭温暖,父母便离异各自再婚。 从小,没有人会像景笙一样告诉她,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冷暖、她的处境,她就这样夹在两个家庭之间,迅速地长大、迅速地独立。 而像景笙这样,她从来都无以青眼的腐朽又传统的女子,却这样温暖了她。而这样的温暖能让人上瘾,她几次想要逃离,再次靠近时,依旧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嗯,大小正好,我很喜欢,谢谢你景笙。她讪讪移开视线,弯了弯嘴角,时候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于是提起旧鞋收拾离开。 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寻常,却在开门撞上沈一贯的瞬间,眼底的不知所措是那么显而易见。 二人尴尬问了些好,沈一贯便与她错肩进门去。 一贯,这双鞋子是给你的准备的,来,穿上试试。后身的门里传来景笙愉悦的声音。 林景年的步子在这时停住,呼吸都窒住。 不了,我很喜欢现在的鞋子,新鞋留着以后再说吧。 可是你现在的鞋子都 我累了,睡吧。 不多时候,窗上的光就灭了。 回到房间,她脱下景笙送的新鞋,同旧鞋摆在一起发了许久的呆,最终,她还是把新的拿布包起来塞进柜子里。 再一次见到皇帝,已是月底。 年关将近,朕后面只会越来越忙,大概就没时间出来丞相府与你见面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她,你住在沈爱卿府上,又不愿张扬,朕不好派人上门去请,有事无事你便进宫来看我。 京城的冬天很冷,林景年坐在清油车里。车子摇摇晃晃往京城的中心去,她身体瑟缩在曳地的棉服氅衣里,看着手心金灿灿的令牌,还恍惚着。 我与陛下相识不久,陛下为什么这就给了我令牌? 因为我看出来你跟我一样没出息。那日,他这么回答了林景年的疑惑。 车行至午门前,皇帝身边的万公公已在此等候多时。林景年随他进去,路上遇见了沈一贯一行人。 林景年与他暗暗点头示意,他惊了一下,片刻收敛起来,与公公行了一个礼,众人便擦肩行过。 又走过一重门,长廊那头一个小太监领着两个端着餐食的宫女侍立在红墙下,走近时,他不住打量林景年,遂面露喜色,缓缓随到万公公身后,小声感叹:像,真是有几分像。 万公公连忙使了个颜色,小太监这才噤声低下头去。 听到这话,林景年登时一身鸡皮疙瘩,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万公公与她相视一笑,见她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不多问,恐误会更多,只得解释:听闻林师傅前阵子落水失忆了,大概没有听说过那位大人。 只要不是菀菀类卿的狗血戏码,像谁都可以。林景年如此想,是哪位大人? 陛下下令宫中严禁谈论此人,林师傅与陛下互为知己,或许可以直接与陛下询问。 殿里,林景年坐在皇帝边上的案前,摇头晃脑摆弄着御赐的一排雕刻工具。她想着万公公的话,万般犹豫,正想试探一二,皇帝便从奏折间传来声音,腊八那日朕有一私宴,你来宫里一趟,朕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下次吧,陛下。 为什么?他急了。 陛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其他意图?林景年狐疑地眯起眼睛,一个小太监看我一眼就说我像,像谁? 这个嘛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