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完】
鸢萝【完】
阿萝正在秦家清点这个月交接的布匹,听了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站在原地。 秦老伯笑道:这是大好事啊,阿萝,你赶紧回去,剩下的我来弄就好了。 阿萝这是高兴傻了!哈哈哈哈 阿萝被他们半推半催送到门口,大脑终于慢慢运转过来杨骁回来了。 杨骁没死! 肺腑间像有什么东西在鼓噪,在争鸣,热腾腾的往上涌,一种极大的欢喜充溢了整颗心! 然而这种喜悦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像沙滩上的海浪,在冲击之后急速退去!杨骁没死是再好不过的事,可他回来了,她该怎么解释? 村里人说他当了官,按照他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一位千金小姐,再不济也该娶个大家闺秀,可她呢?她算什么? 她不过就是是,那腌臜地方的暗娼。 阿萝的心顿时刺痛,身子也晃了晃,下意识扶住路边一棵柳树,闭眼缓了缓情绪。 她和杨骁,是在那地方认识的,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哪怕她觉得自己干净,可杨骁会怎么认为?一旦见到她,只怕第一个念头就是:哦,在暗门子里认识的那个女人。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占着人家妻子的身份不放? 何况当初两人说好,只为要一个孩子,从此银货两讫(她连钱都没给),再无别的瓜葛,如今孩子已经有了,她却赖在他家里,占着他妻子的名份,这算什么? 阿萝感到羞愧,简直臊得慌。 不如走吧。 她心想: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别留在这里碍人眼了。 这念头生出,她又不禁犹豫,虽说她私自占了名份,但是那孩子孩子确实是他的骨肉,杨母把这小孙子当心肝一样疼爱,她怎么能狠心带走? 可不带走的话,她岂不是又回到从前的境地? 阿萝心中左右为难,从没像现在这样难!仿佛不管怎么选,都是错!究竟是走,还是不走?孩子是带,还是不带?要是被发现了,又该如何解释? 殊不知,她纠结烦恼时,杨骁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此时杨骁也是心情复杂,出来打了几年仗,怎么一回家老婆孩子全有了?看他娘亲满面欢喜的模样,他也不好否认,就怕老人大喜大悲身体受不住,总不能直接说:我没娶亲,这奶娃娃也不是我的。 儿子回来了,却把孙子丢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杨骁走到半路又想起来,妈的,他连那女人的名字和模样都不知道,怎么接人? 接到了又怎么处理? 总不能真认下这门亲事吧? 万一对方长得特别丑怎么办? 不过那奶娃娃长得白白嫩嫩,当娘的应该不会太难看哎!重点不是难不难看,是事情不能这么办!他不能莫名其妙给别人当爹啊! 杨骁越想越烦,不知不觉就到了秦老伯家附近,目光一瞥, 看见了路边树下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正脸色煞白看着自己。 杨骁疑惑的皱了下眉,只当对方是被自己身上的兵服吓着了,没多想,径直走进秦家院子。 院子里只有秦家老夫妇和一个面熟的邻居,没瞧见任何可疑的女人。 秦伯,我来杨骁张嘴,想说自己来接媳妇,却不想显得那么亲近,最好能直呼其名,偏偏他又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于是一时哑了。 那个邻居热心的插了一句:来接你媳妇的是不是?她刚出去,你们俩没遇着? 说完又开玩笑道:你们小夫妻俩,该不会路上遇见了没认出来吧? 杨骁: 外头确实有个女人 邻居几步走出门外,冲外头招手喊道:阿萝!别走了!你家杨骁就在这儿呢! 杨骁听了心中一惊,脱口问:她是阿萝? 邻居哈哈大笑起来,秦家老两口也笑,小五,你自己媳妇叫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杨骁不知该怎么解释,想到那人是阿萝,他忍不住快步走出去,心跳一阵快过一阵,他真不敢相信,怎么会是阿萝呢?怎么会?!那么远的路,她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阿萝起初不肯过来,后来被那位热心肠的邻居硬拽了过来,对方还笑话她:瞧瞧你这脸皮薄的,连自己男人回来了都不敢认吗? 阿萝: 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抬头看了一眼杨骁,见他目光灼灼,她又像受惊的兔子赶紧垂下头,惊慌,害怕,羞愧,歉疚,种种情绪憋在心头,憋了个面红耳赤。 她无法想象,如果杨骁此时告诉大家她压根不是他媳妇,村里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她那一页户籍证明是不是也要从此作废? 阿萝一想到这些,眼眶不禁红了,鼻尖也发酸,想哭。 阿萝这是太高兴了!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小五,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哄哄你媳妇啊!别瞧见你媳妇要哭了? 杨骁很不自在,低咳一声,牵起阿萝的手,那个我先带阿萝回去了,我娘还在家里等我们。 去吧,赶紧回去,别让你娘等急了。 寒暄几句,杨骁牵着阿萝往回走 两人各有心事,都走得很慢。 杨骁没出声,阿萝也不敢说话,她低垂着头,挪着小碎步,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人家帮她怀上孩子,她却得寸进尺,占了他这么大便宜,眼下他指不定多生气呢可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眼里慢慢蓄积了泪水,泫然欲泣时,却听见身边的男人低笑出声。 他笑得停不下来,连带着牵她的那只手也跟着一抖一抖。 阿萝泪汪汪的扭头看他,疑惑不解,用眼神问: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杨骁忍着笑意,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珠儿,怎么还真哭了? 抹眼泪时碰着她滑软的肌肤,忍不住摸了一把。 阿萝毫无察觉,难堪的小声问:你认出我了? 杨骁笑:这世上能有几个叫阿萝的?反正我只认识那一个。 阿萝越发窘迫,低低的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现在可怎么办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他牵着她边走边道。 阿萝很发愁:要是娘我是说你娘,要是你娘问起我们的事,怎么解释呀? 他们根本没有成亲,如果问起杨骁当初怎么求娶的她,肯定会穿帮。 杨骁点了点头,嗯,这是个问题,所以我们得先串好口供。 啊?阿萝愣了下,扭头看他,要、要瞒着娘? 当然要瞒着,她今天正高兴,别让她扫兴。杨骁嘴角噙着笑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反正这事也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阿萝听了,低下头嗫嚅:慢慢商量,也好 一时半会,她确实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保证杨骁不吃亏,又能不叫杨母生气伤心。 她心里头乱糟糟一片,浑然不觉自己被杨骁牵了一路,到家后孩子又哭了,她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抱回屋里哄,杨母则留在外面招待杨骁带回来的那些士兵。 几十个士兵还有马,光靠一家人根本招呼不过来,好在村里人都热情,里正出面安排了几桌露天席面,大家便在外头吃喝起来,气氛热闹得很。 杨骁也在外头,村里许多人要跟他敬酒,夸他有出息,光宗耀祖,出人头地,那么多赞美之声接连不断,哪怕阿萝抱着孩子呆在屋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阿萝心中茫茫,觉得自己像一个待审的犯人,犯了错,却不知道自己会等到什么样的判罚。 酒席一直吃到入夜。 等到喧哗散尽,杨骁终于带着满身酒气回屋,阿萝赶紧起身,说:我去给你打盆热水。 不急。杨骁身上虽然带着酒气,眼神却依旧清明。 孩子呢?他轻声问。 睡了阿萝看了眼摆在屋子中间的小摇床,小小的娃娃在里头睡得正香。 杨骁走过去看孩子,摸摸小脸,又捏捏小手,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高兴之余,还有点骄傲。 我早说了吧,肯定让你生儿子。他得意洋洋。 阿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和杨骁相处时都是黑灯瞎火的,现在这样亮堂堂的共处一室,她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像暴露在外的小地鼠,极度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笑着道:阿骁,快过来洗把脸,等一会儿灶上烧好了水,你就能舒舒服服泡个澡了。 阿萝赶紧道:娘,我去帮您。 不用不用,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就留在这儿陪阿骁吧。杨母乐呵呵的说,你们俩这么久没见,好好说说话儿。 杨母把阿萝推回屋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停下,不知想到什么,老太太又笑着回来,几步走到摇床边,把熟睡的孙子抱起来,对屋里两人说:熙儿今天跟我睡吧,这孩子夜里总要闹几回,阿骁赶了几天路,别被孩子吵得不能休息。 娘阿萝脸色涨红,连孩子也抱走,这也太明显了 杨骁不要脸的点了下头,说:谢谢娘。 阿萝眼睁睁看着杨母抱走孩子,还贴心的给他们俩关上了房门,一时之间,无论表情还是心情,都复杂极了。 杨骁用热水洗了把脸,拧干毛巾,侧头看一眼阿萝,见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禁好笑,逗弄她道:怕什么,只要我不说,娘不会知道的。 阿萝蹙着眉,有些难过,可是瞒着她,总觉得不好 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不也瞒着挺好吗。杨骁把毛巾搭好,不紧不慢的解身上的皮甲,怎么我回来了,你就瞒不住了? 阿萝咬唇,大着胆子看向他,当时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杨骁笑。 阿萝老老实实点头,村里人说你们的军队,被齐军截杀,无人生还 杨骁想了想,道:当时确实死了不少人。 阿萝很疑惑:那你 因为我投降了。杨骁答得很快,还冲她笑了笑,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干嘛要替那狗皇帝卖命?所以我投降了,作为俘虏被齐军收编,后来大大小小立了几次功,就被提拔做小小副尉,运气好入了将军的眼,又提拔我做了把总、百户,现在是正五品千户大人。 他随手把皮甲放到椅子上,然后解了衣襟和腰带,半露着胸膛走到阿萝面前,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怎么样?你男人厉不厉害? 阿萝本就脸红,被他一闹,脸更红了,呐呐回道:厉害 杨骁说: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厉害。 说完,一把将她抱到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床,而后将她压在怀里! 阿萝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急不可耐的含住她的唇,恶狠狠的亲一口,问她:你想我吗? 阿萝脑子里一团乱,只能无措看着他,幸而他也没真想要她的回答,在唇上辗轧几次,便转移阵地,沿着她白嫩嫩的脖子一路往下啃,双手也不客气的扯她的衣裳,一边亲吻一边含含糊糊道:你一定很想我,否则不会找到这里来 阿萝又羞又慌,身子被他弄得一阵阵酥麻,无力的推拒几下,你、你别这样 杨骁确实心急了,从路上遇见她时,他心里便好似燃着一团火,烧得他快没了神智,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哪里还舍得放开她? 他撑着手臂,略微抬起上身,定定看着身下女人,眼睛亮得惊人,阿萝,你真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阿萝又想哭了,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她红着眼睛回答他:你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 杨骁听了,嘴角微翘,再次俯身亲她。 这次,是很温柔的亲吻,唇舌纠葛,两具身体愈发贴近,直到他感觉到她彻底酥软,他便沉下身子,抵着那销魂处,更进一步索取她的绵绵热意,与隐隐战栗。 越入越深。 她眼中始终凝着泪儿,粉颊绯红,香汗淋漓,他爱怜的俯身亲吻,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香囊,哑声道:我一直带在身边阿萝,我很想你。 阿萝紧紧握住那个香囊,泪水猝然而下,忍不住哭着搂住他的脖子,身体的撑胀感让心肝儿也好似被填充得满满当当,她幸福得快要死过去 一场云雨,不知多久才停歇。 之后的日子便快活得像梦一样,杨骁把她和杨母一起带去了边城的新家,他们住上了更大的房子,有了更大的院子,他们的小熙儿也慢慢长大。 过了两年,阿萝生下一个女儿。本来她有些担忧,怕女儿将来吃苦,杨骁却说不用担心,阿萝问他为什么,他眯眼笑着指了指天空,说:你不知道吗?咱们的新皇帝,是个女的。 阿萝不解,是女的又怎样? 后来她听说那位女帝颁布了新政,从此,女人也能立户,可以置办财产,可以买卖房屋田地,可以外出经商,还可以和男人一样去学堂念书写字,甚至考状元。 阿萝心想:女人当皇帝,果然还是不一样。 暂时完了,这本书是转载wx公主号:花花了 已授权,没注明是问过作者的,不过那么多人介意那我还是说明一下吧,感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