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第一章   嚣张

    深夜的街头，稀稀落落几个行人走过。昏暗的灯光打在黑暗处落下一片无寂的阴影，又被街角驶过来的车灯的强光扯破，汽车的嘶鸣打破夜的寂静，一路顺畅的驶到警察局门口。

    周围复又陷入孤寂，只留这公安局苍白的灯光在黑暗里留出一道熹微的残影。警局里倒是意外的热闹，吵吵嚷嚷十几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打扮上看着都不太像学生，估计是一帮社会小混混。

    长桌将这帮小年轻分隔成两派，大多都蹲在一旁，只桌子的一边坐了一个姑娘，似乎与两边都有些距离，双腿长长的架到桌子上，靠到椅背上闭着眼隔绝了一切纷杂。

    周海潮赶到的时候就是这幅场景，他摇头，这些小混混成天不干正经事，三番两次进警局，尤其靠角落那一圈人，各个都是老熟人了。

    周局长。辅警和他打招呼，也是很头疼。

    又打架啦？上次怎么保证的？前几天刚来过一回，走的时候都拍着胸脯保证要好好学习，转眼又回到了起点。

    周叔叔，这回是他们先挑事的，暗哥都说算了，他们还砸东西！一个个子娇小的姑娘抱着臂愤愤不平，狠狠剜了另一帮人一眼，成功挑的那边的气氛冒出来。

    就是看你们不爽怎么了？一个男生接了这茬，面色凶狠，在警局里都不收敛半分，我让你今儿出不了这警局的门！

    豁周海潮乐了，小伙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大啊，我看你们面生，第一次来？

    在我们那儿，谁敢抓老子？你知道老子叔叔谁吗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抓老子？！

    周海潮皱眉，这人年纪轻轻的这么浮躁暴戾着实令人不喜，更何况他为人正派，拿背景说事在他这里是大忌。

    他转头，不愿再搭理这个毛头小子。扫视了一圈墙角这帮孩子，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被围在最里头，懒懒的靠在墙角处，低着头，神色淡漠的屏蔽着周遭。

    我还以为许暗没来呢，白高兴了一下。他笑着摇头，周围的人都让开一条路，最里头那人，两手插着裤袋，一米八九几的个子，长手长脚的靠在墙边。

    头发剃成了寸头，眉峰处划出两道截断，神色冷淡，看着颇为凌厉痞戾。五官俊朗，眉目精致，惹得另一帮人里的女孩子频频看过去，那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马上挡到前面，又赏给对方一个白眼。

    周叔。这个叫许暗的男生打了招呼，姿态不卑不亢，也不浮躁，倒是让周海潮堵了一下，摇着头叹了口气。

    许是这个叫许暗的男生抢了先前那个狂妄的年轻人的风头，还有娇小的女孩儿毫不掩饰的嫌弃，以及周局长对于他引以为资本的背后势力的不以为意，这些种种情绪堆积起来，那个年轻人竟然猛地冲过来，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这女孩儿一巴掌。

    一瞬间氛围就乱起来，女孩儿周围的朋友马上就抓住这个狂妄的在警局里打人的混混，吵吵嚷嚷的骂起来。那边的人见状又要冲过来，眼看着一场群架又迅速酝酿，周海潮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

    慑于警察的威力，大家猛地意识到这还在警局里，又偃旗息鼓，气焰湮了大半，除了那个男生骂骂咧咧：臭老头，我叔叔可是岳司令，你敢扣我，马上让你做不下去！还有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叫赵培之，给老子记住了！老子弄死你们！

    周海潮拧眉，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上头那位上司，这姓岳的也就那一个。不过他并不为这威胁，而是恼怒于这不知轻重的年轻人败坏一身正气的岳司令的名声。刚要开口教训他，突然一道身影迅速略过，然后这混混便被打倒在地。

    那个叫许暗的年轻人揪着这人的衣领，把他狠狠按在地上，面色冷漠，透着寒霜：右手打的是吗？

    被打的女孩一声惊呼。

    操！许暗是吧？！快放开老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仍然大声叫嚣，然后右臂就被狠狠拧住，疼的他杀猪般的叫起来。

    周海潮气的瞪大眼睛：许暗，住手！

    他的话到底起了些作用，那个叫许暗的年轻人点到即止，又面色冷漠的扭了一下后放开了手。那个混混便摊着手臂，在地上起不来了。

    次啦那个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的姑娘突然睁了眼，收了腿踢了一脚桌子,长桌后移在地上摩擦发出不小的声响,头顶刺眼的白日灯光一瞬间让她的眼睛酸涩刺痛，但她没有眨眼，仍由眼睛微微湿润起来，雾朦疏离。

    所有人在片刻的怔愣中都看过来，混乱之前，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偷偷地聚焦在这个游离于事件之外的女孩儿身上，大厅里只有她一人似乎疲惫而又悠闲的躺在那里，格外张扬的粉色头发，柔顺细碎的发丝一半落在椅背之外，一半落于身前垂至腰际。

    惨白凌厉的灯光落在她的面庞，给精致的五官打上一层柔光，细腻的肌肤透出一丝高不可攀的矜贵之感。

    周海潮纳闷的问：你是哪边的？

    那女生把脚从桌上撤下来，椅子顺着身体后移,又是划拉一声,然后她抱臂站起来,身量高挑优越,黑色的靴子似乎很有分量的落到地面。

    我能走了吗？她面色带着些微困倦,声音偏冷,也藏着些疲惫。看也没看两边的人,半阖着眸,灯光下又长又密的睫毛往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几步之外都看的一清二楚,漂亮的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周围的人安静下来,齐刷刷的顺着她迷蒙的视线看向周局长。

    小姑娘,你是他们的朋友吗？周海潮指了指那个瘫在地上的混混。

    女孩儿眼神也吝于瞥过去,面色淡淡的摇头,眉目间渐渐不耐烦的蹙起。

    那你是许暗的朋友喽？

    这回她懒懒的转头,眼神落到那个靠在墙角的男生,后者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姿势,事不关己的垂着头,面色冷峻。

    她漫不经心的转回来：不认识。

    周局长纳闷了：那你怎么进来的？

    她不说话了。

    有个姑娘看见了前因后果,小小声的说：她应该是刚好路过,被当成一伙抓过来了。

    周局长愣了一下,尴尬的搓了搓手,乐呵呵的赔笑脸：对不起啊姑娘,天也不早了,我叫个人送你回家。

    后者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然后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潇洒的离开。

    瘫在地上的赵培之哀嚎半天没人理他,便屯着股力气又嚷嚷：我马上让岳叔叔来收拾你们！

    走到门口的人慢慢顿住了脚步，微微侧了头停住了动作，她伸手拿起了门口架子上的花瓶，在众人疑惑又没反应过来的惊异眼神中,转头走回来,姿态闲散不慌不忙，到那人面前猛地扯起领子，速度异常迅速，接着高高抬起了手，狠狠的几乎是不留余地的砸了下去。

    异乎寻常的狠戾惊得众人屏住了呼吸。许暗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女生将混混砸的头破血流,又扯起来揪着往桌角去。

    电光火石间,在那个哀嚎着的可怜家伙的头即将被拎着撞到桌角前,许暗拉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微微侧脸，毫不掩饰的锋芒在刺眼的灯光下打出一层阴鸷的暗影，姿态冷若冰寒。

    他会死的。许暗沉声。

    僵持片刻，女孩儿转过脸松了手，砰的一下，头破血流的混混毫无意识的栽倒在地。许暗皱着眉松开手。

    那一瞬间女孩儿猛地给了地上的人一脚，姿态决绝而又疯狂，那人的脑袋还是狠狠的撞到了桌腿。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弟弟。她说，语气嘲弄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