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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恕在殿外站了一个时辰,露气直往裤腿里浸,让人骨子里发冷。 到了戌时,皇上要走了。外头的人纷纷打起精神,展现出最积极的一面。殿内的声音越来越近,珠帘撩开,金巧先出来,良嫔在后面依依不舍地道:皇上慢走。 皇上含笑应了,坐上轿撵还不忘嘱咐良嫔:外面露水重,你当心身子。 但良嫔还是站在殿门口,等到看不见皇上了,才有些惆怅地回了宫。 进去了没一会儿,便见一个穿着碧色缠枝袄子的娇俏宫女出来吩咐人点灯。 年轻的侍卫纷纷盯着她看,挤眉弄眼地说悄悄话:金巧姑娘长得真好看啊。可等金巧走到了他们跟前的时候,这些人又像木头似的,面色涨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金巧路过周恕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扫到他的脸上,清隽的少年,面色白皙,脊背挺直,线条修长,完全没有其他太监身上的那种油腻感。 她的脚步就停下了:今夜是你值守? 周恕道:回姐姐的话,小的是顶小福子的班过来的。 哦,是你顶的小福子啊金巧恍然:原来,你一直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我以前竟没有注意到。既然都是一个宫里当差的,以后还是要多熟悉熟悉。 她靠得有些近了,脖子上的幽香丝丝缕缕传来,漂亮的杏眼微勾盯着他,唇边扬起笑意。 周恕顿了一下,忍住心底的局促,笑道:自然,上次姐姐的恩情小的一直记得,若是姐姐不嫌弃,得空请姐姐喝茶。 金巧走后,旁边的侍卫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 周恕无奈解释,是因为上次求了金巧帮忙请假两人才认识的。 大哥们也太看得上小人了,金巧姑娘这样的身份,哪里是我能想的呢? 侍卫们想想也是,一个连男人都不是的內侍,想必金巧也看不上,尽管有些宫女会和太监做对食,可一般都是老了才结个伴而已。年轻貌美的宫女眼睛都长在天上呢,个个都想找家世出众的才俊。 可不论别人怎么想,金巧确实和周恕去喝茶了 。 第一次请姑娘喝茶,周恕实在不知道做什么,他斟茶的手都在抖。 他住在八人一间的太监房舍里,金巧竟也真的愿意跟着他来,还好房间他每日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户明亮,空气通透,不会让人感到阴暗。 此处实在寒酸,请姐姐不要介意。坐在金巧对面,他的眼睛都不敢往她身上放,又生怕怠慢了对方。 不过金巧完全不在意地笑了:没关系,我觉得你这里很干净。 之后金巧问他之前是做什么的,除去家里的事情,周恕照实说了,他在宫中的履历都是可以查到的,没有必要撒谎,金巧又同他闲聊了几句,就起身打算走了。 走的时候,金巧忽然转身递了块丝帕给他,笑道:对了,这是我前日绣的,还未给人看过呢,你帮我瞧瞧这样式好不好? 周恕脸色发白地接过,顿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唇,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这算是私相授受吗? 金巧也不等他回答,轻笑一声就走了。 周恕叹了一声,这样的东西他不敢留,但是又不敢扔,怕得罪了人,只能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 后来值日时,周恕开始有意识地避着金巧,可无论怎样躲,他始终逃不出翠微宫。 金巧也是会做人,见了他们几个人一处值守,就端了良嫔赏给下人的点心来给大伙分。分到周恕的时候,往往会多照顾他,或者把最好吃的那个留给他,又叫旁人看不出痕迹。 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周恕手里拮据,于是暗暗给他塞金稞子。 周恕推拒: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小的不能要。 金巧硬是塞到他手中:和我客气什么?这是娘娘心情好赏的,还有许多呢。 拒绝的次数多了,金巧的脸色便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