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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遍。 “嘴是不是翘起来的?” “是啊。” 岑如偏头,边偏头边嗑瓜子,“还不懂?” 噢——噢! “太坏了。” 岑如一脸骄傲,“他太精了,但算漏了一点。我说话随我娘,不太张嘴。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儿,那时候我青曲口音重,还体现不太出。这些年我哪儿都走,还是说北方话的时候多——我爹就说这个的。就更张不开嘴了。” “所以?”我也很想歪头,然而只能做到口歪眼斜——这样不好,一点也不俏皮,搞得我都不可爱了。 “所以现在都是我让他叫哈哈。”岑如笑得不可自支,我也跟着笑,笑得浑身都疼。我说你快走,我忽然想到话,我要和汤韫子说。 岑如挟持走了我的瓜子,摇摇晃晃地就出去了——该是我让他想到了乐事,毕竟这人平时还是非常拿得住温润君子的架子的。 千呼万唤,汤韫子终于来看我了。 汤韫子很累,眼里都是血丝。他进来之后说,啊叔黎我想躺你旁边,你能动吗? 我说你看呢。 他说那我爬进去好了。 汤韫子就躺在我旁边,侧着看我——一个纱布人。他伏在我肩头,小声地说,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如果不缠着你,你就能跟小孟他们一起回去了,你就不会出事了。 不怪你,那群人盯上我,总要下手的。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说,让他愧疚去吧。 我说贤侄啊,我有话要和你说。 汤韫子过来环我的腰捏我的手,声音软软地在我耳边说话。 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呐。 “喔唷你这个尾音很好听啊,再来一遍。” 汤韫子就乖乖地,“呐。” “你这人好可爱啊。啊好了好了,说正事。”我现在只能盯着棚,“我想通了,我也想和你一起生活。就让咱俩抛开你爹,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只要你不介意和一个暂时性的残疾人日日相对。” 汤韫子不说话。 我继续说下去,“真的,我什么都想通了。往前走一步又有何不可呢?好好活着有何不可呢?我来来去去,从不可能干净,不如干脆就和这世间的混浊混在一起。” 从前我觉得我是个站在岸上的人,所有人都不如我聪明,都不如我看得远。我看着他们在江里海里苦苦求生,在这里获得微不足道的快乐,在这里找到情感。 我都觉得,不值一哂。 我不需要情感,我不需要朋友和亲人,我不需要。 我那时候觉得我是要干干净净地离开的。 然而在我认同了我父亲之后我忽然也认同了自己,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何尝不是苦苦挣扎的自己。我看到他走过的路,我知道了他的辛苦,我不再怪他不够好。 我不想再拒绝别人的喜欢。 既然此刻还能拉他入怀中,那就抱紧别松手。 我说汤韫子啊,这下儿你这罪过儿可大了。你让我觉得这世上还有好玩儿的有趣的,还有那么那么多的日子等我去度过。未来每天都不同,每天都还可以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玩儿。 人都说七情六欲里,食欲最凶残。我本也是这样想。毕竟人饿的时候馋的时候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到脑后。 但我现在觉得不是,不是这样的。 还要说爱欲。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爱能困人,烧手,必也是能救人的。 你说是不是韫子? 汤韫子小声哭起来。 他说对,所以你挺住。 你等我。 好我等你。 “醒了?” “醒了。” 灯火幽暗摇曳,我还是被绑在那张椅子上。昏过去不知道多少气儿,总是被人叫醒。他们也累了,都散了,只剩一个人看我。 “你心肠不错的,还让我睡一睡。” 我已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听到声音。是个年轻人。 他长叹一口气,“叫我二典吧。” “好的二典。我是赵叔黎。”我还是很愿意跟人交流的,说不定策反了他我就出去了。 二典又是叹气。 “年轻人,叹得什么气呢。”我痴痴地笑,“耳聪目明的年纪,却愁。等你真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遗憾,诶哟,我年轻时候天天都在想什么,那么不开心。所以,开心点。” 二典过来给我松了松绳子,但也不敢全解,全解开的话我应该连坐都坐不住。 “我也该叫您声叔叔。您和大当家到底多大的仇,他昨天那么歇斯底里的样子,我们都没瞧见过。打完您他就去哭了,听说是哭了半宿。” 我啐一口。 “大当家?小匹夫。他算什么能耐,连名字都不肯让我知道。” 二典不知道是怎么,我总觉得他这孩子有点怪怪的。他似乎很同情我,就连我骂他们老大,他都不拦着。 “你告诉我,他叫什么?” 二典犹豫了一下,“别的不知道,他老人家似乎是姓国姓的。” “噢。那他是宗亲?” “这就不知道。” 我慢慢活动了一下脖子,噢,陈家的人。 淮王的孩子? 淮王的哪个旁系? 嗯,私生子? 哈哈哈他有私生子! 做完这个梦我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以前是想死,求速死,现在是不怕死了。 或许命里总该有这么一趟。 遗憾的是我跟汤韫子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滚”,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我这应该算是,生也思君,死也思君。 忽然有那么一点点,牡丹花下死的感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我活不长了,”我起了个戏腔,“洒家有个妙宗儿,送与小兄弟。” 二典刚想搭话,却只听他极吃惊地“啊”了一声。 “三哥哥,什么妙宗儿?仔细说与妹妹听听可好。” 是一个颇有豪气的女子的声音。 她脚步轻轻地进来,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陈……你是……”这人好像就在我嘴边儿挂着,在我脑袋里不近不远的地方的停着。“你是……”我仔仔细细地想好,“你是陈雀?” 她走过来,走到我面前。长长的凉凉的指甲划过我的脸,“抬头看我一眼可好呀?” “说笑了。”我咳了两下,觉得浑身上下都牵扯着疼,“我这眼肿的都睁不开,何谈看你?”我把手拿出来,放在膝上,让我尽量看起来坦然一点儿,“二宝啊,你这些年高些没有?胖些没有?好看……嗯你一定好看了。” “来人,”光影散些,看来是她走远了。她小声吩咐,“给他治治,还有你,”她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