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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那些丫鬟婆子并不曾慢待若眉,不过不是没像以前那么巴结罢了。 丹橘连忙摆手:“不是的,她每回都吩咐别叫我跟您说的。” 明兰听了,险些笑出声来,连忙忍住去看身旁的小肉团子,却见这小子依旧轻轻的打着呼熟睡成大字型,憨憨的可爱,她忍不住嘴角弯了弯。然后放下书卷缓缓挪到炕沿,拉过丹橘的手,边叹息边轻声道:“你我相伴十几年,肚里有几根肠子怕都是清楚的。我来问你一句,你给我说老实话,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 丹橘望着明兰凝视的眼睛,竟不敢直视,侧头低声道:“她叫我去吃点心,喝茶,赏春梅,每回都与我说了好些话。虽然她口口声声叫我不要告诉,可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盼着替她去先生面前美言几句。” 明兰点点头,这丫头也不算真傻:“那我该不该替她去说呢?” 丹橘满脸为难,咬唇了半响,垂首道:“…我…我不知道。”想起若眉一脸病色,她心有怜悯,但又不愿明兰为难。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我已给你物色了门亲事。” 话题突转,丹橘又惊又羞,全然愣住了。 明兰继续道:“是你姑父的外甥,你叫他大表兄的那个。” 丹橘全家人原都是盛老太太的陪房,当年丹橘姑父嫁妹时,老子娘求得了个恩典,聘到外头的殷实人家做了娘子,这几十年下来,家业愈发兴旺,膝下有一子,比丹橘大四岁。 明兰看着丹橘涨红的面孔,继续道:“房妈妈说,你表兄是极能干的,能料理田庄,也能照看铺子,家里人口又简单,还沾亲带故,实是个好人家。” 丹橘脸红的连脖子都涨粗了,梗了半天,才直挺挺的跪下道:“我不嫁到外头去,我一辈子都要陪在身边!” 明兰微微苦笑。丹橘不比秦桑有父母兄弟依靠,不比绿枝泼辣强横,更不比小桃扮猪吃老虎,尽管她处事细致,能干周全,可心肠始终太软。崔妈妈在外头寻了许多人家,可怎么看都不放心,看着老实的担心他窝囊无能,看着斯文的担心他败絮其中,看着伶俐的又担心他心思灵活非良人,好容易人选不错了,可家人又复杂难缠。 挑挑拣拣了半天,竟难以抉择,每每想到丹橘以后若是不幸悲惨,明兰就觉得负担很重。 “从小到大,你们小姊妹几个玩闹,争糕饼衣裳,环儿佩儿,回回都是你退让,息事宁人;有了委屈,你也从不与人说,只自己吞下。你这性子呀……我原也想将你留在府里配个管事,就近身边,我也好看着。”明兰叹道,当初在王氏底下讨生活时,遇到难缠的管事妈妈,都是丹橘去赔小心,说好话。 丹橘脸色涨紫,眼中尽是决然倔强:“我不愿外嫁,我愿陪着。”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明兰悠悠道,“你表兄等了你这许多年,怎么都不肯说亲,连他爹娘也拗不过。实是不容易了。” 听得这句话,丹橘紫的快发黑的脸色,才又缓缓转回正常,明兰看得颇觉好笑。 “你也喜欢他,对不对?”明兰柔声道。 丹橘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实在捱不过明兰的目光,才道:“小时候,在姑姑家里时…大表兄来做客…待我很好……” 明兰心中了然,这家人的底细房妈妈再清楚不过,都是良善之人,在资讯阻隔的古代,能这么知根知底很不容易。在这种简单厚道的人家里,丹橘就是老实些也无妨,便点点头道:“我瞧着也很好,这么就定了罢。” 丹橘犹自跪在地上,一脸惊愕,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来说若眉的事的,怎么就变成了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丈二金刚的茫然转头,却见炕上的小肉团子犹自睡的喷香,滚圆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你如今已无双亲,便由你姑姑姑父代为送嫁罢。”明兰拖了双软底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问名,纳吉,下娉礼……房妈妈说,你那未来公公近来刚没了大伯,太快办亲事不妥,得过些日子……也好,你姑父有功夫给你打副齐全的家什,银子我出……” “……”丹橘轻泣,“我不……” 明兰歪歪侧头:“怎么?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丹橘抽泣着住了声,明兰静静道:“我早说过,只要你们不负我,我必不负你们。这次,我便要你三书六礼,龙凤红披,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丹橘满脸泪水,纳头拜倒,“我自小没有父母缘,到了姑娘身边才知道什么叫真心实意。姑娘待我的恩情,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完……”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小肉团子挪动了几下,咂巴砸吧小嘴,似是睡的不大踏实,明兰走到炕边坐下,轻轻拍着他:“罢了,也就是你们了。以后,怕再也不会有了。”最初的感情,总是最真最美好的,“你去把乳母叫来罢,团哥儿也该醒了,不然夜里又该闹了。” 丹橘默默站起身来,拭干脸上的泪水,正要缓缓出去,明兰忽又道:“以后若眉再找你,你便与她说一句话。”丹橘愣了下:“……请吩咐。” 她秉性淳厚,想到自己终身已定,幸福可期,便更觉若眉可怜。 “你去说,我与她到底主仆一场,以后不论是先生还是公孙,倘有打骂欺侮,刻薄吃穿,我必为她出这个头。”若眉好歹是自己身边过去的,事关侯府面子,打狗也要看主人。 丹橘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道:“打骂?…这…先生怎会…” “你这么说就成了。”小肉团子开始眯缝着眼睛扭动了,明兰不再解释,挥手叫她下去。 丹橘摸不清头脑,满心发愣的出了门,先叫小翠袖去唤乳母,又捧着针线篓子先回了自己屋,却见绿枝正在熨尿布,又缓缓揉软了,她不禁微笑道:“你倒心细,这活也自己来做。” 绿枝把火斗重重顿在一旁的小铁架上:“这群小蹄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便脚底跟抹油了般;教她们办差,却一个两个装傻充愣!”婴儿的尿布要又干燥又绵软,这阵子雨水足,怎么晾晒不好。 正嘴里喋喋埋怨着,绿枝抬头便看见了丹橘满脸心事,她眼珠一转,戏谑道:“今早我看你被又叫去,若眉又跟你诉苦了罢?”还不等丹橘点头,她又笑道,“她现下就知足吧!以后,怕是日子更难过了!” 丹橘微微一惊:“这话怎说?” 绿枝用火钳子添了两块炭在火斗里,得意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