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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衣御寒,小孩子冻病而死的有,因为租钱繁重,老人舍不得吃,生生饿死的也有;便是如此,有劳力的男人妇女还得一日不缀的下地干活——” 病的咳出血了还得干,冻烂了脚还得干,孩子在屋里冻饿哭的撕心裂肺了还得干……佃农们何尝不想奋起一搏,可上有通了声气的巡检司衙门,下有狼才虎豹的打手庄头,佃农们被看的死死的,又不知道去寻御史言官告状,几次闹起来被压下去后,反叫迫的更狠了。 明兰眼眶渐湿,她无法想象这种情景,心中油然而生怒火,来古代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痛恨过什么人,那些内宅的女人做幺蛾子,还可说是生存所迫,社会和制度的缘故,可像吴光这样丧心病狂的呢?明兰好想枪毙他们,一个一个的! 顾廷烨面上疾风骤雨,阴沉戾气,他对明兰道,“我曾略有耳闻,也不知到底如何,没腾出手来料理这帮畜生,我留了人手给你便是叫你发落他们的!绑了送有司衙门就是。” 发了顿脾气,顾廷烨深深吐息几次,冷笑道:“居然还敢要挟主子,这泼皮东西,怕是活腻了!舒坦日子过久了罢!什么司里的宫里的,天下哪来这么多贵人!不过是仗着先帝爷仁慈,各个拿耗做大,摆谱逞凶,一座一年出息就三五千两的庄子,不过十二三年光景,居然有两万两的欠租?!这些年这里闹灾了么,我怎么不知?看谁敢出来理论!” 明兰低着头,久久不语,轻轻叹息着:“若能这般爽快发作,我早发作了。” “你顾忌什么?” “不是顾忌,只是……”明兰轻轻的叹道,“多年前,爹爹有位姓邱的同年,邱伯伯认定了三王爷能登大宝,可便是独具慧眼又如何?没等三王爷被立储,邱伯伯就早几年前被人弹劾下狱,后死于军流。三王爷没有皇帝命,邱伯伯白白死了,到如今也没个人替邱家翻案。” 顾廷烨渐息了怒气,当年延续了近十年的夺嫡争斗几乎闹翻了半个京城,牵连在内的文臣武将不计其数,连日累年的互相攻讦之下,哪怕是站对了边的也未必能落好下场。 他心有所感,安静的听着明兰的话。 明兰愈发低了声音:“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先帝虽崩了,但那些太妃和公公们未必一点势力都没了,这会儿他们兴许没法子抗争,但只要打蛇不死,长年累月的,若他们怀恨,念着报复,逮着机会在背后来一下,便难说的很了。毕竟,撕破脸和不怎么来往,是两回事。” 在盛家,这种提点的话大多是盛老太太规劝盛紘的,可惜顾廷烨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 顾廷烨闭了闭眼睛,窗外的大槐树上细细鸣着蝉声,一声长一声短,便如明兰的心跳,不安又惶惑,过了良久良久,顾廷烨才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你顾虑的有理。如今你想怎办?” “我不知道。”明兰脸上迷茫起来,“那些可恶该杀的坏东西,我真恨不能砍他们的头,可惜处处掣肘,又不好动他们,我也不知道怎办。不过,我想,最最起码,总得把他们撵走,这庄子才真算是咱们的了。不然养着这帮渣滓,还要整日担心替他们背黑锅,我连觉都睡不着,是以……” “如何?” 明兰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咱们能不能替佃户们还了这笔债,一次了结清楚,把那些人送走完事!” 话一说出口,明兰就赶紧去看他的脸色,只见他似是先吃了一惊,但又沉下神色思索起来,明兰心下惴惴,自己也知道这个提议蛮败家的;一般程度的钟鸣鼎食豪门一年花用也不过五六千两上下,现在却要顾廷烨一口气拿出三四万两的银子! 不是买官,不是疏通,甚至不是享受;这个素质要求委实高了些。 顾廷烨没再说话,只缓缓从篮里捡出一颗特肥硕的枇杷果,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剥着果皮,不一会儿,一颗坑坑洼洼的枇杷果肉被拈在男人修长的指尖。 明兰眼前一花,嘴里就被塞了颗果子,顾廷烨好笑的去戳明兰鼓鼓的脸颊。 “这主意好极。”他展眉微笑,神色舒朗,“这钱,我出。” 没等明兰讶异的回过神来,他已转头高声吩咐小桃去叫人;明兰只好进里屋去旁听。 …… “郝大成。” “小的在。”一个中等身材的管事上前一步,躬身而立。 顾廷烨一手搭在炕几上,身姿沉岳如山:“你领上一队人,把吴光他们八个看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劝着,不许他们出屋子,不许和人接触;阿猛你也去,若有人敢硬闯,把你的功夫拿出来亮亮,总之,给我看严了!” 郝大成拱手,朗声应了;公孙猛兴高采烈的跟着出去。 顾廷烨点点头,转头朝向屠龙,沉声道:“你回府请公孙先生写名帖,去请顺天府的吕通判派两位县丞和书吏来,并请小夏公公派两位公公来提人,还有这地方上的州巡检司也要请人来做中。三日可够?” 屠龙素来稳妥,当下抱拳应了。 “爷,那我呢?”屠虎早等急了。 “老虎你领人把庄子上下看好了,若有人敢闹事……”顾廷烨捡过炕几上素丝帕子,轻轻擦拭手指,“我顾某人可没雇过打手帮闲,别弄出人命来就成。” 男人手中的洁白绢帕,染上浅金色泽,还泛着淡淡果香。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了!! 140 140、第139回 ... “……果真如此,顾家二郎真长进了。”老人缓缓道。 “儿子细细打听了,确然如此。”长椅边上站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低声回道,“顾都督一把火烧掉满箱子的欠条借据,庄子里的吆喝声便是几里外也能听见。最了不得的,都督还给那几个混账东西一笔厚厚的遣散银子。” 十丈见宽的方形兵器房内,三面大墙上竖着高高的榉木架,上头悬挂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式兵械,外头日光明朗,顺着高窗照入屋内,直映着满屋的兵器的刃锋精光耀眼。 薄天胄今年已六十有七,却依旧身形魁伟,筋骨强健,少年时养成的习惯,一日不摸兵器便难受的紧,此时他坐在临窗长椅上,用清油和绒布反复擦拭着一柄两尺余长的百锻钢制斩马长剑,身旁立着一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校阅三天,他竟半点不露声色,真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