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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句:“大姐儿便是一面活招牌,待她生儿育女立住脚跟了,我若还能蹦跶,便可替余下几个姐儿喊两嗓子。”王氏想到了如兰,满脸笑容的道谢。 孔嬷嬷走后,几个女孩再度过回各自修行的日子,盛老太太就又把明兰捉回去识字念书,并且又多加了一门新功课——女红,启蒙师傅由房妈妈暂代。房妈妈当年是陪嫁过来的一等大丫鬟,号称候府女红第一把手,举凡纺织、缝纫、刺绣、鞋帽、编结,拼布林林总总无一不精,虽如今人老眼花做不得精细的活计,但教教明兰这样的菜鸟绰绰有余。 根据盛老太太和林姨娘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房妈妈见明兰学字读书一点就通,很担心明兰也是只爱诗文不喜针凿,谁知明兰一开始就十分配合,拿出比读书认字更热忱的态度来学习,房妈妈又惊又喜,立刻拿出全副本事来训练明兰;于是明兰上午跟着盛老太太读书,下午跟着房妈妈学女红,老太太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 先让明兰在小布头上练习针法,先缝线条,直的要笔直,圆的要滚圆,针脚要细密像缝纫机踏出来的,间隔要均匀的完全一致,这是基本功,光是练习这个就足足费去了明兰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房妈妈挑了个光头好的下午给明兰考试,勉强给了及格。 房妈妈有些奇怪:“姐儿这般用心学,怎么学女红偏就不如你读书识字来的快又好呢?” 明兰心里默默的:做了弊的和白手起家的自然不一样。 盛老太太也很奇怪:“你这般喜欢女红么?比读书都认真卖力。” 明兰默默流泪:鬼才喜欢女红!她以前连十字绣都不玩的好不好。 应试教育有个很大的特点,例如学奥数钢琴或绘画是为了加分,好好读书是为了考XX大学,考XX大学是为了找好工作赚大钱,这说好听了是目标明确,行动直接,说难听了是功利性强;作为打那儿过来的明兰在学完后,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作为一个深闺女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到底有什么用?她又不能拿读书当饭吃,因为她考不了科举。还是在贵族子弟中博个才女的名声? 作为嫡女的盛老太太当然会说:陶冶性情,怡心养品,华盖满京都,乃家族之光。 可是明兰不是嫡女呀,也且盛家也不是候府,她根本进不去那种顶级的贵族社交圈。 而林姨娘大约会说:在我成功的道路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可是明兰也不想当小老婆呀。 直到有一次,房妈妈随口说一件如意斋的中等绣品可以卖二三两银子之后,明兰忽然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努力方向——不论是读书太好或是理财太精都可能会被这个社会诟病,只有女红,保险又安全,既可以获得好名声,将来有个万一也算有一技傍身。 明兰把自己的想法稍稍润色后,如此回答祖母:“女红实在,可以给祖母做暖帽,给父亲做鞋子,给母亲和姐姐绣香囊,还可以给哥哥们缝帕子。” 盛老太太感动的眼眶都热了,把明兰搂在怀里揉了半天:“好孩子,难为你了!” 明兰一头雾水,盛老太太的理解是:读书不过得益在自身,女红却是惠及家人,孙女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家人了。 为了增加学习的趣味性,盛老太太描了几朵简单的梅花给明兰绣着顽,明兰很卖力的绣呀绣,刚绣完一朵半,已经春梅落尽,桃花初绽了,房妈妈叹了口气,索性把那花样子添上几笔,让明兰绣成桃花算了。 “梅花和桃花不一样呀,怎么换的过去呢?”明兰小声抗议。 “没事,你绣出来的差别不大。”盛老太太安慰她。 明兰:…… 待到四月,桃花灿灿时,京城忠勤伯府来信说袁文绍将于月底出发迎亲,数着日子,不几日便可到登州;这边,盛紘的大堂兄盛维也到了;本来华兰的婚礼应该有舅舅在场,可是那王衍如今也是官身,并不能随便离任,只有盛维是料理生意的,反倒可以自由行动;他这次带着次子长梧一起来贺喜,回头还要陪长柏为华兰送亲到京城。 盛维随盛紘来寿安堂拜见之时,明兰正坐在炕几旁背诵:“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童音稚稚,朗朗背诵,小小的女孩摇头晃脑,憨态可掬,盛老太太端坐在炕上,侧首笑吟吟的听着,满眼都是温暖的欢喜。 盛维心里一动,又见盛老太太精神愉悦,面色红润,竟比两年前见时还显旺盛几分,便侧眼看了看明兰,只见她一双点漆般的黑瞳,明亮清澄,一见自己到来,立刻从炕上爬下来,乖乖的在一旁站好,见她如此知礼懂事,盛维很是喜欢,心里更加明了。 给盛老太太见过礼后,盛维笑吟吟的把明兰揽过来道:“你是六丫头罢,你几个姐姐我都见过,只有你,回回来你家,你都病着,如今可好了。” 他长了一张国字方脸,颇有风霜之色,明明只比盛紘大了几岁,看着却像大了十岁似的,但神情却十分和蔼。 明兰捧着一对胖胖的小肉拳头,规矩的上来行礼,似模似样的问好:“侄女一概都好了,谢大伯伯关怀,大伯伯好,大伯伯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脆脆的稚音,说话却偏一副小大人的正经样,屋里几个大人都乐了,盛维尤其大笑,搂着小明兰不住抖动,明兰被笑的小脸憋红,心里愤懑道,她明明都照规矩来的好不好,笑什么笑,严肃点! 盛维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团红绸子包的东西,递给明兰道:“这是你堂伯祖母给你的,你几个姐姐都有,就差你一份了。”明兰抬眼看了看祖母和父亲,见他们轻轻点了头方才收下,打开红绸一看,眼前一片金光灿烂。 这是一个沉甸甸的赤金如意锁,忙拿给盛老太太看,老太太笑着把金锁上的细链子挂到明兰脖子上,明兰立刻觉得脖子一沉,足有好几两重,连忙扭着小胖身子乖乖向盛维鞠躬,一边鞠一边道:“谢谢堂伯祖母,谢谢大伯伯。” 这时翠屏端着个雕绘着荷叶莲藕的红漆小茶盘进来,见明兰过来,便习惯的把茶盘往明兰面前一端,明兰伸手接过其中一个茶碗,颠颠的走过去;盛紘原以为照习惯明兰会把茶碗端到自己面前,谁知明兰的小短腿走到一半居然转了个弯,低头捧着茶碗,径直把茶奉给了盛维,第二碗才端给自己;接下来,又见明兰踮着脚把炕几上那盘新鲜的山东大枣拿下来,殷勤的端到盛维的茶几上,盛紘暗暗好笑,忍不住笑骂道:“这六丫头,不过收了件礼,便这般又捧茶又上枣子的,忘了你亲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