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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整个世界的怨望,以及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怨望情绪的伤害而生出的嘲讽。就好像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都是这个世界的错。是因为此世冰冷无情,而不是因为我怯弱无能。 卫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赵如磨的眼神中看出这些来的,但是他瞬间被这怨望、悲愤以及嘲讽击中,一时感同身受,但更多的是对这个被伤害的人的怜惜,脱口而出:“你难道觉得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吗?”回报的是赵如磨更加诧异地瞪着他。 的确如此。赵如磨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最终是他看出来了。可能是因为两人知根知底,赵如磨在他面前更少地掩饰情绪,更少地装模作样,更少地忌讳。因为掩饰也没有用,掩饰对方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索性不掩饰,更多地说出了真心话,然后就被这个昔日的知己看出了端倪。是的,他对往事耿耿于怀,他对世界充满怨怼,端平十二年之后,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好相处,因为他浑身散发出戾气。然而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吗? 赵如磨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玩笑话将此事掩过,但是高亢的情绪使得他没有玩笑的心情,他用尽所有气力才能保持自己不在人前失态,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是一阵难堪的沉默,今日是霜降,古语有“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之说。河间这个天气,往年十月就该飞雪了。今年格外暖和,但是霜降的夜晚寒风凛冽,两人衣着单薄,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也不说话。大风迎面扑来,赵如磨冷得打了个寒颤,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天冷了。” “嗯,你要多穿些,注意保暖。”卫微应了一句,状似随口提道:“我打算明天去拜访刘氏。” “什么?”赵如磨好像吓了一跳,诧异地问。 卫微以为他没听清楚,解释道:“你不是说姐姐的案子缺口就在刘氏的供词吗?既然这样,我首先要探的当然就是刘氏。”说完看到赵如磨仍然一脸诧异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奇怪我拜访的是刘氏,他奇怪的是我会去拜访刘氏。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会做点什么,在我三令五申要查许家的案子之后。卫微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原来在他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赵如磨对卫微的解释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提起了另一件事:“不知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理应去看望,不如就明日吧,还劳烦你说一声。” 卫微疑惑地问:“爹爹没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你还要去问什么?” 赵如磨在心里笑了起来,果然人太熟容易尴尬。他的确是有事要去问卫员外,有意避开卫微,觉得直说不太好,临时想起卫员外一直咳嗽,就以此为借口,没想到被一眼看破,还被卫微这个没心眼的一眼道破。 赵如磨但笑不语一直看着卫微,卫微马上反应过来,自个儿这么说破别人的说辞好像不太好,亏的是赵如磨,若是别人,不就把人得罪了?于是应道:“好,我提前会和父亲说。既然你明天来,顺便也去我的书斋看看吧。” 第23章 卫微说:“既然你明天来,顺便也去我的书斋看看吧。”赵如磨不置可否,走了。 卫微回到家中,对卫员外交待了今天的事,顺便说了赵如磨明天来拜访的事,因为心里记挂今天赵如磨说的话,也没注意到卫员外的表情,直接回房了。 卫微心里想:赵如磨执意为那小姑娘赎身,是同病相怜吧?那小姑娘性子刚烈,能硬生生在客人面前摔裂一把琵琶。赵如磨何尝不是一根直肠子在人世间碰的头破血流呢?所以,赵如磨劝小姑娘的那番话何尝不是在劝他自己?“过刚易折”卫微想到此处,一时且悲且怜。又想到赵如磨明日有事要问,是要问什么?难道是爹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他们要聊什么?一时想到明日赵如磨要来书斋,会不会发现什么?如果他发现书斋的东西,会怎么样?思绪万千,最后终于在悲喜惊惧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卫微独自在书斋收拾,邀了老残去接赵如磨来。 赵如磨出门时看了一眼天色,天阴沉沉地像是要下雨。老残说不是,是要下雪了。赵如磨疑惑地应了一句,是吗? 两人走在路上,几日未见,老残问了案子的进度,赵如磨问了卫员外身体状况,得知情况不容乐观。正经事问完,少不得要说起昨天的闲话。 老残“嘿嘿”一笑,打趣道:“老弟艳福不浅,前儿有人送了娇妻上门你不要,今儿就邀你去烟花之地作乐,摆明了拉拢你,你竟然落荒而逃了,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赵如磨:“你既知道是有人摆明了消遣我,这样的艳福我哪里消受得起。” 老残又说:“更可笑的是,你一个逃了就是,竟然还拉着卫微一起,难道是怕没有人垫背?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留在那处作乐,而是更乐意和你一起去吹冷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赵如磨颇不自在,强辩道:“卫微为人老实巴交,是我硬拉了他来的。我既要走,自然要带着他一块儿。不然,留他一人在那被人生吞活剥了去不成?”老残嘿嘿一笑,似了然于胸,不再说什么。 一路上颇为偏僻,不见人烟。两旁树木稀疏,黄土斑驳。风起,迎面就是黄沙。现在接近冬日还不觉得,一到夏天,这样光秃秃的的路,想必难耐日头直晒。左拐右拐,走了很长一段才到。 卫微倚门待,老远就望见两人,等人到了跟前,连忙将两人迎了进去。赵如磨一见这屋子,满目地熟悉感,心里“咯铛”一声响,无意识地感叹:“这屋子的构造和我们的学堂好像。”无论是临水的小屋,雕花的木门,碧绿的窗花,还是墙体的颜色都和南山学院他们两住的宿舍一模一样。 再扭过头随意地问老残:“这屋子是本来如此,还是后来装饰过,兄可知道?” 老残心里奇怪:屋子如何,自然是屋子的主人更清楚。你不问在场的屋子的主人,却来问我这个第三人,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想要回道:是后来按照卫少的指示专门装饰过的。看见卫微恳求的眼神,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赵如磨见老残没回答,自然猜到了答案,也没强求,径自进了屋。老残见卫微松了一口气,又对自己送上了满怀感激的目光,见赵如磨心如明镜似的不再追问,心里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也跟着进去。 屋子结构简单,不过一间卧室,一个间会客厅,一间书房,一间储物室而已。厅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