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连天
他没有这样生气过
宋肖象生日没有和天羽家吃饭,却是请了一堆政府机关的人。 还不是在为肖象的以后铺路。 第二天一大早,天羽还没起床,白妈妈已经和白爸爸哎声载道了半天,反正就是说宋妈妈势力。 爸妈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她们还不关门,说什么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天羽懒洋洋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已经习惯了白妈妈的抱怨,自顾自起床去刷牙洗脸。 白妈妈见她起床,舍得起来啦?陆川已经来找过你了,我说你还在睡懒觉呢。说着她从衣柜里搬出一床厚被子,这天开始要冷起来了,一天到晚的下雨,这被子都要潮了。 白爸爸正在隔壁看天气预报,气象台报明后天多云转晴。 正好可以晒一晒被子。 这雨却一连下了两个周。 冯山镇是个老镇,排水系统差,地势又低,总有雨水烦恼。 本地新闻不是水灾就是高考,教育频道新出了一档节目:高考热线,收视率每天都在创新高。 高三的日子是按月考来计算的,十一月份的月考结束后,学校难得地多放半天,接连着周末,差不多算个小长假了。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陆川已经接连两天,天天跑天羽家来烦她。 天羽是地理白痴,想复习一下她最差的科目:你不去找宋肖象玩游戏吗? 他被他妈关家里补课呢。 宋肖象他一直以来都是全校前三,这次不知怎么考了第八,险些跌出前十。 难怪~ 宋妈妈望子成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同情他。 天羽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分数呢,老严把成绩发我们了吗? 陆川想了想说:没有啊。 重点班果然是被优待的。 哎 看来连老师都放弃她们这些普通生了。 陆川不关心成绩,两天没人陪他打游戏,他无聊地有点要发霉了,去镇上买葱油饼吃,去不去? 天羽指指窗外:你没见这天抽风似的,一会风一会雨的。 不然你陪我打游戏吧,走,去我家,我爸妈不在。 这玩意儿说着说着就来拉天羽的椅子,天羽险些摔倒,一个踉跄才站稳。 她一块橡皮朝那家伙扔去:不去,我不会的呀。 而且不感兴趣。 你配合我做任务,很简单,我教你。 不去。 陪我玩两小时,下周帮你扫楼梯。 真的?那走! 等等,先去问肖象借个遥控。 两个人刚出门就被一顿浇,这天真是越来越难以让人琢磨了,好好的挂着个太阳,却下起了瓢盆大雨。 宋肖象家的房檐向外延伸了一米,雨点砸在檐上,嘣嘣的。他家的大黄狗躺在檐下淌着口水。 天羽缩在檐下往门里往了一眼,拢了拢外套,对陆川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陆川哦了一声就闪了。 天羽蹲下来给狗摸摸头,隐隐约约能听见宋妈妈的声音,还有陆川爽朗的笑声,天羽有些局促。 小时候,一下雨,他们三个人就在宋肖象家门口玩洋撇舞,就是把小卡片倒放在地上,然后用手在旁边一拍,使小卡片翻个身,看谁的卡片大。 有时候拍下去的角度好,被风一吹,洋撇舞就会飞到雨里去。 这个无聊的游戏他们至少玩了五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种印象:宋肖象妈妈总会在这种天气里,走过来,绷着个脸,叫肖象回家。 太阳雨一般都下不久的,没两分钟就停了。天羽的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那人却在左边。 无不无聊。 嗯。 宋肖象今天套了一件红色外套,头发被他向上抓了几把,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把一个包甩在单肩上,把遥控递给天羽。 天羽和他说谢谢。 他问她:你会用吗? 她摇摇头。 接着就看到陆川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瞪着宋肖象:你耍我呢! 刚这货说遥控找不到了,让他去客厅看看,他找了一圈回来,这货也不见了。 宋肖象从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塞给陆川。我刚去拿这个了,我爸买的。 陆川的气很快就消了:勉强原谅你。 一转头就把零食袋子往天羽怀里一塞。你爸刚回来啊? 昨天晚上回来的。 宋爸爸在A城工作,两周才回来一次。他可是正宗的知识分子,他研究癌症。 宋肖象的脾性其实是随了宋爸爸,长的也很像他。 虽然两周才见一次,父子关系也一直很好。 说起来,白妈妈虽然和宋妈妈互不对付,但是对宋爸爸却是难得的赞不绝口。 宋爸爸两周才回来那么三天,心里对宋肖象也很愧疚,好在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学习也不要人操心。 家长会的那天,校长单独约他谈了一会儿,这孩子的理科天赋奇好,数理化几乎次次满分。就是英语有一点不稳定。 宋肖象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英语一直是他的失分科目。 上一年高考出题的人脑子一抽,听力的部分重新组分了:选择题每个三分。 一不小心多错一个就会把直接拉低分数,很难从后面的题目中补回来。 宋爸爸看儿子一整天坐在那里研究英语考卷,从天亮做到天黑。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别太给自己压力了,一次两次发挥失常不用太紧张。 宋肖象点点头:我的英语一直有一些问题。 那也不能把身体搞垮啊。 从早上学到晚上了,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你妈的饭做好没。 嗯。 宋爸爸一下楼就听到了滋啦滋啦的声音,糖醋排骨的味道远远地飘着。 陆川一进来就闻到了:阿姨做的饭真香。 宋爸爸笑:有糖醋排骨,留下来吃饭吧? 陆川连忙摇头婉拒。 宋妈妈听到动静,过来看了看:陆川来啦,你找肖象吗?他在洗澡,要不你待会再来。 哦,那没事,我来把遥控还给肖象。 那你放着吧,我一会给他。 陆川说好,摆摆手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宋爸爸对自己妻子的这一套也很无奈,摇摇头就走开了。 宋肖象听到楼下好像有陆川的声音,立马推开房门往楼下跑。他跑到楼梯口,宋妈妈正拿着遥控上来:是陆川,他还你遥控。 他怎么没上来? 宋妈妈看看他,他不学习,你不用学习啊? 宋肖象忽然有些不耐烦:他怎么不用学习呢? 他妈妈不禁反问起他来:他不是才和天羽玩了一天的游戏? 这两个人家境不好,成绩又差,还有心思打游戏。 简直是自甘堕落。 天羽英语一直是全校第一的。 宋妈妈摇摇头,她觉得儿子简直天真:英语好有什么用,要有钱出国才好啊! 宋肖象觉得她越说越刻薄了,简直不可理喻。 宋妈妈平常说起白天羽和陆川的时候,也总是有一些微词,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她说: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低下头,觉得厌烦;想到那张倔强的小脸,心里又隐隐有些疼。 长这么大也没有和父母吵过架,但是今天他差点和她吵起来。 那些刺耳的话让他有种狠狠顶回去的冲动,他还没有这样跟宋妈妈生气过。 因为宋爸爸回来的缘故,平日里的四菜一汤又加了两个菜。 宋肖象闷闷地吃,一言不发,宋爸爸以为是他压力太大,心里又一阵心疼,时不时夹几筷子排骨给他。 他忽然说要和宋妈妈商量个事,单位要派人去德国,去三年,我想着问问肖象,他如果想去留学 宋妈妈似乎被这个过于突然的消息吓到了,一口拒绝,出国可不是小事,我们都这把年纪了,适应不了了。 宋肖象听了一会儿,家里都是听他妈妈的,宋妈妈说不出国,那肯定是不会走的。 两个人从宋妈妈在医院的工作,聊到孩子的学习,再讨论了一下大学毕业后工作的可能性。 宋肖象懒得再听,说要练听力,往耳朵里塞了耳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