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1_抓到_現在的小孩真難懂

    涂江顧這次回老家時，除了把兒子帶上之外，還多了一個人，是他兒子的新女友。

    看著溫柔可愛，頗有年輕人的朝氣，來過他們家裡一次，他沒什麼其他印象，只聽說是兒子高中同學。

    光看外表，兩人倒是般配。

    他兒子涂東華和他多少長的有點像，涂家基因好，出產的男女通常都長得不錯。

    不過真要說的話氣質上落差還是很大，涂東華畢竟還年輕，比較愛玩，光來他身邊的這兩三年交往過的對象他看過的就不少，然而交往時間都很短。

    涂江顧不會特別去問兒子這種事情，一是他從小也不在自己身邊，兩人是他上高中這幾年才住一起的，本來就沒有太深厚的情感，二是他兒子換女友的速度不慢，要是一個個都得記起來也不容易。

    他看這個女孩感覺文文靜靜，不知怎麼的就生出一種給自兒子算糟蹋了的感覺，但涂江顧沒有深思，畢竟是小孩子的事情他不便摻和，反正只是多載一個人，小事情。

    「爸，我跟張翡回去鄉下就住兩天，接著打算再南下找朋友繼續玩個幾天再回去。」

    「嗯，那你們自己注意安全，開學的事情有處理了嗎？」

    「有的，我們開學是兩週之後，還有時間，要買的看的也都弄了，謝謝叔叔。」

    「不會，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作為一個通情達理的長輩，涂江顧沒有繼續問功課或學校的事情，而是說說最近的時事或是鄉下風景，略加閒聊之後他便專心開車，讓兩個很早就起床出門的小孩有時間休息。

    副駕坐的是涂東華，張翡一個人在後座，垂眸望著窗外，這是她第一次離開豐市進行過夜旅行，對她來說，跟誰一起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男友或許只能算是工具人，她在心裡頭不怎麼善良的想。

    這趟旅程對於她來說意義不同，她想做的事情以正常觀點上來說會很不道德，但她並不怎麼在意，抱著反正回去也差不多要分手的心態，她看著外頭逐漸遠離城市的風景想著，極其不健康。

    初一要是不早點出發上高速公路，等到過了七點之後就會開始大塞車，幸而他們出發的時間早，等到了鄉下老家也才快九點，天色正好。

    「要到囉，小朋友們起床了。」

    「好~」

    張翡睜開眼睛，就看見稻田和遠山，沒有高樓大廈，清冽的冷風帶著森林的氣味混著泥土和青草，是自然的味道。

    一切都和城市不同。

    她突然感覺有什麼掉落了。

    在後院停好車，涂江顧帶著兩人進到老家裡頭，已經有不少人都到了，一大早涂家幾個男人已經先去拜過祠堂，看他大清早開車回來，大家連忙要他先休息一下，晚點中午吃過團圓飯再看要怎麼規劃。

    其實剛聚精會神的開車，涂江顧現在也沒什麼睡意，和他爸、大伯、其他幾個兄弟姊妹，還有剛到了的小舅和表弟閒聊了一番後，便悄悄走回三樓客廳看電視。

    樓下是一片歡鬧嘻笑，他走上樓才發現還有人在上頭，是張翡，他兒子的女友。

    女孩乖乖巧巧的跟他打招呼，看起來真的很乖，不過感覺有點沉默，她是覺得自己在樓下不太適合嗎？

    「不下去跟他們聊聊嗎？我看東華好像也在下面。」

    「阿，不用不用，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好意思，謝謝叔叔。」

    張翡的眼睛看著他，有些微閃躲，但裡頭卻又透出好奇和欣賞的意味，涂江顧沒看明白。

    「沒事，暈車嗎？」

    「可能有點，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好，當自己家，別客氣。」

    「好的，謝謝叔叔。」

    兩人又聊了幾句，涂江顧選了個角落位置，剛好和張翡一左一右的，接著便各自拿起手機玩。

    涂江顧打開交友軟體，剛剛才下載，最近很紅的匿名聊天軟體，聽說裡頭不僅能馬上找到想要的對象，還有不少篩選條件可以選擇，他被朋友推坑，跟個風，這次過年回老家正好試試，剛好現在有空能研究了一下，既然想試試，那當然是以距離為考量。

    他是從農村出去創業的，年輕時發生過不少事情，早年結過婚，開了公司，還幫妹妹揹債務，後來跟妻子離婚之後便全心投注在工作上面，孤寡一個，朋友們看他兒子都要讀大學了，勸他公司也穩定，該給自己一點其他的目標，才竄他下載來試試看。

    這種軟體在過年期間下載量非常高，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在會客見親戚，不少人覺得無趣就都來玩看看，系統是匿名的，介面裡面沒有頭像，只顯示了性別、年齡、距離那些，也正好，畢竟是搜尋附近用戶的，要是一眼就發現認識的人得多尷尬。

    很快就配對到一個   20   歲的女孩，離的還很近，看距離顯示才在   100   公尺內左右，一百公尺以鄉下來說，幾乎就是左右鄰居加起來不超過五戶的距離，這還真是巧了。

    女孩是主動敲他的，涂江顧有些意外，畢竟他上面可是寫著實際年齡，這女孩才和他兒子差不多大，真是有趣。

    午安。

    哈囉，小妹妹怎麼稱呼？

    叔叔好啊，可以叫我小翠

    小翠，名字不錯，感覺就是個活潑的人，涂江顧想，畢竟第一次用這種軟體，沒什麼經驗，兩個人瞎聊著一些過年的話題，一來一往的很快也就不尷尬了。

    對了，妳是住這附近嗎？

    不是也，我是跟男友還有他的家人一起回老家，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裡。

    喔？那怎麼不跟妳男友去玩？

    實話是想問她怎麼有男友了還上來玩這種軟體，涂江顧心想，現在的小孩還真是難懂。

    嗯跟叔叔聊天比較有趣呀！

    女孩賣了個萌，他挑眉，接著打字問。

    是嗎？叔叔有什麼讓妳感興趣的？

    很多呀而且，其實我跟我男友之間也算是走到了瓶頸吧，叔叔願意聽看看嗎？

    妳說我就聽。

    涂江顧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有天會作為一個聆聽者，和一個剛認識，連臉都沒見過的小女孩的心事，這小女孩還是有男友的。

    在她的敘述中，他們是同學，兩人交往之後沒什麼特別熱戀期的感覺，彼此都是該幹什麼幹什麼，自己過自己的，然而約過幾次會之後跨了那條線，卻覺得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開心或是舒服，而且男友對她好像也失去了新鮮感，變得比較冷淡些，所以才想跟其他人請教請教。

    內容聽起來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遇到遇到渣男的故事，然而語氣裡沒有多少埋怨，更多是疑惑，以及不在意，比起心事，更像是個話題而已。

    涂江顧也只是聽聽，並沒有針對兩人關係多做討論，反而是在意起一開始的問題。

    這女孩上網聊天的目的是什麼？

    要是她沒有那個意思，怎麼可能在網路上主動找人聊天，還是用這種擺明了用來交友或是在他看來更像是約炮的軟體，這可不是一般年輕女孩會做的事情。

    男人有意把話題引回她身上，關於她男友倒是沒有多說，聽得出來連她自己都不在意了，那他也沒什麼好幫忙關心的。

    但妳會上來聊天，還找叔叔這種老男人，可真不像一般女孩子會有的做法呢。

    他打趣她，突然就聽到遠方傳來淺淺的笑聲，接著對話框也傳來新的內容。

    哈哈哈，這樣說的話，叔叔好像也不算是正經叔叔吧。

    女孩沒有否認，男人自然也就順著下去，對話內容逐漸踰矩，他發現，女孩的膽子果然如他想像中的大，而且原來她男友似乎也是玩咖個性的人，他莫名就想起自己兒子，有些看不懂年輕人的想法，若是這樣，交往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涂江顧想了也就問了。

    可能也沒什麼意義吧，就是被身邊的人湊作對，實際上可能很快開學後就會分手了。

    不難過嗎？妳不還在跟他出門旅行嗎？

    嗯其實不會也，可能這是早就想好的事情，這次出來也是為了我自己想放鬆，跟和他出來相比，我可能還更想跟叔叔一起去玩。

    涂江顧不禁感嘆自己老了，不懂現在小孩子在想什麼，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繼續和這個差了一半歲數的女孩子你來我往互相調情，她的大膽引得老男人心情都跟著亮起來，是個性格很有趣的小女孩。

    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期間涂東華跑著上來找女友，兩人針對下午的行程說了兩句，她似乎表示自己身體不太好，沒有想要出門，涂東華則表示沒關係，他可以跟晚點就到的堂哥一起玩就好。

    張翡應了聲，還像是平常那樣乖乖巧巧的，涂東華看她沒打算跟，眼神都跟著開心起來，感覺就是要跟他堂哥去做點什麼，這讓在對面的涂江顧有些看不下去，他兒子把人帶出來也不在意，還不如不帶人出來呢。

    不過更令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他看向手機。

    這期間，對話框一直沒有更新。

    涂江顧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除了年齡之外，眼前那個女孩似乎和正在跟他對話的人是同一個人。

    等到涂東華轉身下樓，手機對面的人馬上就回覆了，涂江顧不動聲色的想了下，手指快速的打字。

    想不想出去晃晃？

    欸？想是想

    什麼時候有空，下午如何，叔叔帶妳去外頭轉轉。

    我可能要問一下我男友的家人，看他們下午還有沒有其他行程。

    那如果有行程怎麼辦？

    對面的打字停滯了一會，像是在猶豫，接著才跳出一段話。

    那我可以跟他們說我身體不舒服，剛剛我男友來找我出去我也是這樣說的。

    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