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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路口的老槐树,元宝河岸两边的旧屋,老宅门,还有那门前拴着的大黄狗他都没放过。 他想着,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未来。 再把这些照片拿出来,随随便便一放,其中滋味,就只有看照片的人能清楚了。 他还预料的没错,十年之后,这老三巷门口的戏台子,就成了本市很有名的旧时影像博物馆。 博物馆里,则挂满了这老三巷的老照片,本城的人来看它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也会来看它们。 这个小博物馆就像个小摇钱树,零零碎碎的见天给江鸽子吐零花钱儿。 那是后话了。 随着新居分配的事情越来越明朗,万万想不到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眼里最良善,最大方体面的四太太,大早上的,竟躲来他家委屈。 四太太一边小声嘤嘤,手里却也不闲着。她将搬家库存零碎布头翻腾出来,一点儿都没浪费的在那儿做手工。 这是伤心的心肝欲碎,都没忘记干活的好女子啊! 她从身边的笸箩里找出旧衣,寻了不磨损鲜艳齐整的地方剪下来,各种碎布经历她的再整合,能拼缝出极其漂亮的门帘,窗帘,沙发三件套来。 她这门功夫叫做拼布花,过去那是家里坐堂太太的老手艺,不过如今条件越来越好,会的人也是不多了。 江鸽子见她哭成就这样都不放下手里的活,就坐在边上嘲笑。 “你还好意思哭呢?你两口子悄悄存几百贯,买了赵淑那宅院,你也没让老太太知道啊?” 四太太抬脸瞪了他一眼,伸手用衣袖一抹眼泪哽咽到:“那能一样么!那能一样么?我不想过每天只做做家务,照顾好孩崽子的清闲日子?一年四季,风吹日晒的,但凡他有一点点出息,我也不能受这个罪!” 江鸽子点头:“那确实,嫂子往日着实辛苦,这是可以看到的。” 四嫂子得到了最大的理解,哭的越发痛快起来:“你说说,老掌柜怎么想的?四个儿子,平均着来不好么?凭什么老大家要好端端的多占我一套房?偏心眼也不是这样偏的。” 江鸽子不想评判这事儿,就说:“我要是老掌柜啊我口袋里的钱捂的死死的,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来惦记我的房产了?你哭的好没道理!” 四太太一针扎在手指头上,她疼的心颤,她顺手捡起地上做好的沙发座垫,对着江鸽子就丢过去了。 “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我谁也不向着,谁有理我向着谁。” 江鸽子笑着躲开,说完,他掀起门帘来到家门口。 这家里放着定时炸弹,谁碰谁死。 他还是躲了吧。 家门口,段四哥捂着脑袋蹲在门口,不敢进屋,也不敢回家,他两边都招惹不起。 江鸽子没吭气的盘腿席地的坐在他身边。 好半天,段四哥窝窝囊囊的抬头,也是很委屈的说:“我爸……我爸说,我大哥六个儿子,我三哥,二哥都拥挤,他们条件没我的好,也只能对不住我了,那……那那……你说,我能说啥?” 江鸽子斜眼看看他,没吱声。 石板路上一阵吵杂,何明川坐着一架不知道哪个垃圾堆扒拉出来的破轮椅,怀里抱着老高的铺盖卷,被邓长荣推着在老三巷一顿乱窜。 这三位一直自觉自愿的在老三巷自我改造,帮孤寡搬搬东西什么的,也是越做越惯熟了。 当轮椅推到江鸽子面前,邓长农特有礼貌的停下,鞠躬,然后飞一般的逃了。 江鸽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说:“四哥,你也甭跟我抱怨,你看,我也没结契,并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我就是觉着吧,老爷子怕是知道你有钱儿了,四嫂子都摆了多少年杂货店了!可,话说回来……我嫂子不容易,跟你也没享过什么福,对吧。” 段四哥扒拉着自己脑袋,好半天才说:“我知道!可,那是我爹,他的房子想给谁给谁!你嫂子……老太太,这都要我表态,我就恨不得死了,这日子才能安生……” 那边卸完东西,邓长农又推着何明川疾奔回来,江鸽子打断话头对何明川说:“川儿。” 这两个一个急刹车,这俩人老老实实的停下了。 老实话,前段时间那顿折腾,这几个到底是留下了畏惧的心伤,见了江鸽子肝就颤悠。 江鸽子对着两个低头认罪的挺无语的说:“明儿,喊你舅爷爷来一次。” 何明川迅速抬头,一脸惊恐的表示:“杆子爷,我们最近没闯祸啊?” “闯个屁货,我找你舅爷爷有事儿呢!跟你们没关系。” “哦!” 这两个松了一口气的应了,又蹑手蹑脚的离开,走了几十步之后方才撒丫子一顿狂奔。 江鸽子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挪了屁股,悄悄在段四哥的耳朵边说:“四哥,那老头儿们请了飞鸿酒楼的大师傅,给老三巷开散伙席面,这三条街下来,少说的一二百桌呢。” 段四哥一脸茫然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拍拍他肩膀:“我小鑫庄那边有一群羊,大鑫庄那边也有,大叶桥那边我还养了几十只牛,明儿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羊倌那边弄回来,卖给飞鸿那头的三彪子,整羊一斤按照二十五文出给你,你赚几个,悄悄给我嫂子添几件首饰,就说老太太私下里给的,这件事就过了。” 段四哥是个老实人,闻言他就开始拨浪鼓一般的摇头:“那不行,那不行,这不是讨你便宜?” 江鸽子嘲笑他:“那你别讨我便宜,回头,我四嫂子每天掐死你一次,翻身老太太再掐一次,得了,真男人就要学会两边糊泥,息事宁人吧!这家务事,等真的有个谁对谁错了,那还真不是好事儿。” 好半天儿……段四哥也是一声长叹说:“哎……做人真难,你说结契干嘛?” “这话说得,你做和尚去呀,谁拦你了?” 江鸽子说话一贯这样,到了他这个地步,他觉着,最起码也得随心所欲的过着,不然那还真的白活了。 他在这边正安排的顺当,可是,身边的段四哥却拿着胳膊拐了他几下。 江鸽子抬脸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段四哥却面露惊容的用下巴往街那边支。 顺着段四哥的眼睛看去。 江鸽子的瞳孔也是一缩。 段四哥家楼下,一个蓬头垢面,头扎孝带,身披麻衣,胸口拿麻绳扎了两个红布包裹的女人站在那边。 在她身边,一左一右,还怯懦懦的立着两个穿麻的小姑娘,大的那个六七岁,小的那个强站稳当了。 这女人还是个大肚子,看样子,许有七八个月的样子。 不知她多会来的,反正她就站在那儿,两只眼睛死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