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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于泥土下伸出一些筋脉,悄悄的撩着江鸽子的裤脚。 呦,这是表功呢! 江鸽子啼笑皆非,又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儿,这人靠不住,却总有靠得住的,虽然,这也算得不得是个人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外圈的水泥台子,于内心好好的夸奖了一番之后,便抬头四面打量,接着径直走到戏台的青石墙边,跟一个眼上蒙着黑眼罩老瞎子弯腰打招呼:“薛班主,您老,这是晒太阳呢?” 老瞎子愣了一下,慢慢扶墙坐好了,一边起来他还一边唠叨:“恩……好不容易有点暖和劲儿……我就出来晒晒……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一下雨就骨头筋儿都不舒坦,哎呦,这可真是老了……” 嘴上说自己是老了,可这老瞎子的声音却意外的好听,清亮,低沉,有磁性。 江鸽子搀了一把说:““可不是!今儿天老爷慈悲,总算舍得出来露脸了。” 老瞎子又支着耳朵听听,然后笑眯眯的点点头问:“这稀罕劲儿的,杆子爷?您有事儿?” 这位薛班主,他家原来有个大戏班在牛角头巷来着,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一个戏班出去,就只回来他一个人。 回来时,他眼睛罩着黑布,说自己眼睛瞎了。 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位没有说,老街坊也不好意思戳人家心口,只是知道他卖了家里的屋子,又不知道把钱寄给谁了。 他家没了,就搬着铺盖来到街边的老戏台下面住着。 老三巷的这个老戏台,是按照五百年前的老规矩建造的。 它上下四层,有住演员的地下室,有放行头,装扮的一层,唱戏的二层,还有扮神仙戏从上往下吊人的阁楼。 而且,这个戏台从法律上来说,是衙门与街下乡绅一起建造,作用呢,就是给各地的杆子爷预备着抬籍道开国帝过来看戏的特殊场地。 江鸽子没有此地的产权,却有使用权,管理权。 非但老戏台是杆子爷的,戏台四面五十米左右的看戏场子,也是归杆子爷支配的。 不拘那一届杆子爷,这外面是谁的杆子,这块地方就归谁。 薛班主站稳,又对着江鸽子行礼。 江鸽子连忙拦住了他:“您可别,都啥时代了,没这么多规矩。” 可老瞎子却说:“那可不行!您跟别的杆子不一样!他们啊……那就是个傻光棍儿,搅尿的横杆儿,还以为自己多大了不起!能跟您比?您可不一样,对吧?您是真神人,来……我给您见礼,我谢谢您老许我一片屋檐儿……” 可别小看这老戏台的地下室,那下面好着呢,有二十五六间的二十平米左右的隔间儿,还有地下井,灶台,能生火做饭,还冬暖夏凉,住人还是很不错的。 江鸽子笑笑说:“您老快拉倒吧,每次都这样!我看您就是骗点肉干儿吃。” 说完,江鸽子把肩膀上布包拿下来,给老瞎子挂上,挂好了他才说:“这不,我给您找了三个邻居,以后呀,您有事儿,就打发他们三个去给您忙活。” 老瞎子捂着牛肉干袋子本来还高兴来着,一听三个,他就愣了,很纳闷的问:“谁呀?” 江鸽子就着他耳朵嘀咕了一句,老瞎子吸吸鼻子冷笑着说:“这几家王八蛋到精明,给您老倒垃圾来了这是!这三傻子能干啥?唱戏扮个假山都扮不好的多余玩意儿,您这是被骗了吧?” 骗倒是不至于的。 江鸽子看看低着头这三位,倒是也没给这几个脸面,他很直白的说:“我也不愿意收留他们,您说的对!这就是三个没啥用处的傻子!可他们一身欠账,万数贯的外债,老黄的职位也给他们抖塌锅了。 哎……就只能送他们住到这边儿住着,以后呀,他们自己的饭碗,自己找锅,反正我哪儿是没饭吃给他们的。” 老瞎子想想,点点头:“也成,也是您的仁义,好歹有个窝儿……他们家……” 老瞎子像是想起什么来。 半响,他又轻笑着摇摇头说:“哎,可惜了……” 江鸽子扶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安排:“老哥哥,明儿你那下面收拾,收拾,这马上搬迁了,我跟段家哥哥们商议好了,那边破土动工,家具就先上戏台,我们也住您隔壁去……” 老瞎子点点头,脚步却忽然止住,脑袋却往牛角街那边看去,虽他看不到,江鸽子却能从他脸上看出足够的哀伤来。 好半天儿,这老人家有些怅然的说:“哎……彻底是没有喽,拆喽,回不去了!”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圈钥匙,拿着自己的盲杖,背着自己的老琵琶,点着地面儿在前面带路。 江鸽子站在原地没走,他看看呆愣的这三位,就说:“你们跟着薛爷爷吧,以后,你们的人生,自己把握好,我就送到这里了。” 何明川左右无依无靠的看看,好半天儿他才说:“那……那位连先生呢?” 他是说债主连赐。 江鸽子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你们不用管他,先养好伤,明儿你们出去赚钱,有富裕的,就来还连先生一些,一辈子长着呢,以后……可长点脑子吧……” 江鸽子就这样丢下了三个大包袱,转身,身心轻松地离开了。 谁的命运,谁把握去,他可管不了太多了。 话说连赐,他大早上去了常辉郡的宗室管理局。 人家态度很好,特意打了电话认证了身份,又拿着他的资料对了户。 因为是办理入籍,对方还很诧异,要知道入贵族宗室籍的有的是,宗室后裔与平民并户,这个倒是少。 如此,就添了好多项麻烦与手续。 亏了连赐是被家里正式赶出来的,那边算了他的分枝。如今他一个人做自己的主,倒也省了大麻烦。 被家里撵出来的绝望,如今连赐是完全没有了。 他就遗憾一件事,从前可以拿三份儿的钱粮补贴,现今就只有最少的一份儿宗室局的补贴,这个一个月能有五十贯左右,是属于宗家子的最低档。 五十贯啊! 这个距离目标就有些远了…… 一直到半下午,连赐总算是拿到了新的户籍本子。 在这本户籍本子上,他正式改名叫连燕子,而江鸽子算是他的户主。 至于过去种种,连燕子只当,那是一场幻梦了。 连燕子小心翼翼的将户籍本子放在怀里,没半点难过,他甚至是雀跃的,欢喜异常的,心脏都砰砰跳的要出来了。 他觉着,他彻底自由了。 他没想到江鸽子能轻易的给他户籍本子,更没想到……他可以这样随便的就把自己的人生,拴在一个仅仅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家里。 要是以前,他怕是又要死一次了吧! 连燕子轻笑着摇头,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