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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琅睿眼前划过百里云砚老态龙钟之时眼中那一汪深渊,那是一个受了三十二年孤独与寂寞折磨的人才能有的表情,不仅失去了挚爱,还在亲信的恳求之下做出自己不愿承受的事,莫须有的子嗣与国事的操劳夺取了他的生气,他就像是用线牵动着的木偶,只会做出他人觉得“正确”的事。 秦琅睿移开视线,懊恼地走到船边,低头望着浑厚的河水:“现在的我与神相对抗,胜率有几成。” “神相不至于杀了你,只是你要接触阿裕必须要与它对上,只要你能碰到阿裕,万事大吉。”白时琛幽幽道,“琅睿,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血脉契约,你不能主动攻击阿裕。” 秦琅睿深吸一口气:“那能怎么办,天底下唯一一个控心就是我,罢了罢了,能把云崇裕救出来,受点伤也没事。” 白时琛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啊,你要是受伤了可是会转到阿裕身上的……” 秦琅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要是我俩都能活着出来,以后要在东帝阁上给我自己立个牌坊,叫做‘破神手琅睿君’,好,就这么定了。” 白时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船尾钻去,秦琅睿若有所思地走到船头,趁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将衣襟拉高了些,以便遮住脖颈上留下的痕迹,指尖遮掩住的皮肉之下,一道道蓝色的线条蔓延到身体各处,好似要以他的身体为壤,汲取养分生根发芽一般。 他对这种病症再熟悉不过,他甚至亲手用此夺走过他人性命。 “抽髓”。 抽髓的出现原因大抵他心中有数,无非就是现在的身体是个凡人之躯,单单凭着脆弱的凡人身躯承受长坷族纯净的法力是不可行的,长坷族法力霸道,无法调和的部分会吸走体内余下的法力,自然而然抽髓就出现了。 秦琅睿心中暗暗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无端使用法力只会使得树种越长越深,最后全身僵硬,和一棵树没多大差别,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没完全僵化把云崇裕带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到达长坷族之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他们顺着河水一路向南,湍急的水流并不能阻止齐轲稳固的船功,秦琅睿时不时侧目盯着齐轲,心中暗暗想着,这个男人,不让他去码头边划船,真的是可惜他了。 下了船,齐轲将白时琛安置在他命人造的一座小屋之中,左三层右三层地设了结界,只有他有本事解开此阵,白时琛只觉得齐轲这般小题大做,他又不是易碎的花瓶,在路上走就不怕他摔坏了,放在屋里反而怕人偷走,也不知齐轲如何想的。 齐轲脸色不变,掀起兜帽盖在秦琅睿头上,纤长的手指对着白时琛:“你就在这呆着,等办妥了我来接你。” 白时琛无奈道:“可别把琅睿弄丢了,不然以后有你吃苦头的。” 齐轲悠哉悠哉地瘪瘪嘴,略微有些轻浮地看着秦琅睿:“修真界先祖,的作者,还是最初的木宗,把他弄丢和把我弄丢你觉得哪个更不靠谱?” 秦琅睿见状,狗腿地勾住齐轲的肩膀,坏笑几声:“我没记错如今木宗是你吧,兄弟,你可要罩着点我。” “兄弟,你进去了千万不要给我添乱成吗,我虽然是大幻帝,要我一人对阵精卫也太高估我了。”齐轲搭着他的肩,两人好似生死一线上的蚂蚱,一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另一人也别想好过。 秦琅睿不由自主地耸耸肩,也不知在安慰齐轲还是在揶揄他。 “祝你们马到成功。”白时琛抿着嘴,软糯的气氛之中又夹杂了一丝倔强。 秦琅睿久违的踏上故土,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怀念之情,他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妖气,长坷族就像是一个进入无可挽救之地的阶段,哪怕请来再好的医者恐怕都无法医好深入肺腑的毒气,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只能看着深爱的家园一日日腐烂下去。 齐轲为了取得云瀚舟信任,临行之前支开白时琛,揽着秦琅睿的腰将他拽到一边,声色俱厉要求他给自己几刀,伤口越多越好。 秦琅睿起初不愿下手,齐轲见他磨磨唧唧,只得说几句难听的话激他,齐轲此人不仅打人刀刀见血,连说狠话都直插心胸,气得秦琅睿五脏六腑都像火烧一般,一怒之下双手一掀,一股巨大的火浪对着齐轲狠狠砸了过去,架势仿佛要烧遍整片山林。 他这一烧不要紧,齐轲老老实实挨了下来,等着男人自火焰之中徐徐走出,棱角分明的无非多了些灰尘外,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秦琅睿这才记起来此人天性,难怪什么伤也不留痕迹,他自认为那一击用了三成上下的法力,看来这大幻帝之名名不虚传,此人能够站在他们一方,简直是锦上添花。 “什么人,无令牌不得通过此门。”长坷族山门之前把守着几位士卒,长戟在手,兵器冰冷无情,拦住他二人去路。 齐轲摘下兜帽,异于常人的灰色短发显露在人前,男人神情严肃,手中持着幻影门门主之令,伸手大力扯过紧紧跟在身后的白袍男子,隐约之间,守卫瞧见白袍男子兜帽之下泛着红光的眼眸,浑身一颤。 “我的路你们也敢拦?”齐轲声音骤然拔高,气势威严不可小觑。 秦琅睿两指一弹,微风自齐轲脚下拂卷而起,吹得他细碎的头发贴在脸上,被秦琅睿这样一折腾,他那张脸上多了一分愠色,近乎是用瞪地方式警示秦琅睿不要瞎折腾。 秦琅睿耸耸肩,他就是给齐轲造势,哪能料到人家大幻帝不需要。 “齐轲门主,多有得罪。”守卫们收起手中的长戟,毕恭毕敬地为齐轲让路。 齐轲冷漠地拂袖走过,当着众人的面将秦琅睿押进长坷族大门,秦琅睿耳灵,走出几步路还能听见守卫们议论纷纷,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长坷族都能知道齐轲门主把圣子毫无形象地押了回来。 秦琅睿在心中暗暗问他:“长坷族布局是否有变?” 齐轲早料到他会这样问,长坷族采纳的还是老祖宗的一套做法,他们运用神树之力作为地脉,阵法脉脉相连,纵使有人有意想要更改,上古之力他们也找不出突破关键,他回道:“除了浮洲河不能使用术式,其他一如既往。” “那夜影门相距浮洲岛……” 齐轲停住脚步,秦琅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栈道的另一侧入眼皆是纯白的飞絮,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指引着浓雾另一端的稀疏绿叶,秦琅睿揉揉眼睛,这才发觉脚下就是浮洲河,河的对岸就是他时常消遣的地方——浮洲岛。 秦琅睿眯起眼睛,他竟能感知到清鲜空气里夹杂的淡淡檀香味,那是云崇裕的味道,他在浮洲岛上等他。 齐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