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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旁的事明日再想。”木蝴蝶将化瘀药膏放到月佼掌心,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月佼捏着药瓶下了榻,将木蝴蝶送出门去,又将房门闩上,这才反身又回到榻上。 仍是拥被靠坐在床头,满眼呆呆的。 去年出谷时,她自作聪明地想到,既前一世她是死在十八岁那年,那她只需想法子在江湖上混足两年,便可躲过那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至于之后怎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于是她天南海北的追着洞天门的人闹腾了一年有余。 就在这一年多里,她想起了很多事,也发现了很多事。 一开始她追着洞天门的人跑,纯粹是想有个由头不必回红云谷,可在那玩闹般追逐的过程中,她发现洞天门在卖人。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却大多遍体鳞伤或衣不蔽体,狼狈且无助地被人像小猪仔似的装在笼子里,一车一车不知卖往何处。 大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有一些不知事的小孩子。 于是她一直咬着洞天门不放,一次一次地救。 如今江湖上的人都在说洞天门被她折腾得气数将尽,可她知道,他们还在做那勾当,只是比从前隐秘了。 她不清楚洞天门是从何处源源不绝掳来那么多人的,她一次次追过去将人救下,他们却总能有新的“货源”。 想到这一年看到过的所有触目惊心的场面,那些痛苦、无助或茫然的眼睛,那些遍体鳞伤的身躯……月佼难过得想哭。 今日在泉林山庄看到那位中了“斩魂”的姑娘,加之林庄主对洞天门的毒公子那不着痕迹的偏袒与维护,她心中隐隐猜测—— 泉林山庄与洞天门,多半在做同样的勾当。 原本只是洞天门,若再加上泉林山庄……她真的不知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帮上那些一次次被掳进笼子里的人。 “唔!” 神思恍惚间,月佼被人点了穴。 动弹不得的月佼只能瞪大一双美眸,心中暗恼自己实在大意。 “姑娘勿惊,得罪了。” 这声音,她听过。 **** 月佼瞪着面前那个白衣,哦不,此刻他穿的是黑衣。 “有要事请教姑娘,情非得已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我能不海涵吗? 月佼瞪他。 “我替姑娘解开哑穴,问完话就走,姑娘切莫高声引来旁人,可好?” 月佼当即眨眨眼表示同意。 这几日飞沙镇上高手云集,光这客栈中就住了不少,加之木蝴蝶就在隔壁,周围还有其他红云谷的人—— 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家伙潜进来。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她很珍惜的。 哑穴被解开后,月佼清了清嗓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还顾自拎了小圆凳来坐在床边呢。 “尚书省监察司右司丞,严怀朗。”严怀朗笑了笑,亮出一枚云纹紫穗令牌给她看。 月佼茫然蹙眉:“你是官?” 她一个红云谷长大的孩子,哪分得清楚这令牌的真假,更别说他口中那又长又拗口又不知所谓的官职。这真是太为难她了。 可,他是官,她只需要确认这个,就足够了。 严怀朗愣了愣,尴尬轻咳一声,将令牌收好,无奈笑道:“很大的官,从京城来的。” “多大,能见到皇帝陛下吗?”月佼的嗓音有些颤,明亮的眸子微湿。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湿漉漉的眸中似有万般委屈。 “能见到,”严怀朗心下一扯,嗓音不自觉地温柔许多,“怎么了?” 有泪珠自月佼眼眶跌落,一颗一颗,顺着她光洁的面庞缓缓而下,在被面上染出一朵朵委屈的花。 “皇帝陛下知道,有人……将许多姑娘和小孩子当做牲口一样,装在笼子里卖掉吗?” 她压低的嗓音中带着哭腔,眼中的愤怒、哀伤与疲惫。 “她从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严怀朗定定凝望着她,哑声道:“所以,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评论区的有些小伙伴们好像有点疑问,我解释一下: 月佼会哭出来,并不是因为严大人本人,而是她对“能见到皇帝陛下的官”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当然,这个天然信任的形成原因,有点蠢,不过算是个小小的梗,明天会慢慢揭晓。 严大人:不是因为本官?哪个官都可以?(忽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男主身份 哈哈哈哈 第八章 (捉虫) 这一年来,月佼其实是很心累的。 红云谷的人从前甚少出谷,十多年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过是为了做生意糊口,加之来往的又多是邪魔歪道,因此,他们对世间事并无强烈的善恶观念。 在他们看来,那些姑娘和小孩之所以总是被人抓进笼子卖掉,不过是因为自己太弱,跟山间的野物被人抓了吃掉是一样的。只要事情没有落在红云谷自己人的头上,他们并不会管这种闲事。 所以月佼只能对谷主说,“洞天门之前欺负咱们不懂行市,又起了杀心想要灭了咱们,红云谷不能忍气吞声”,这才得了谷主首肯,拨了人手给她,也允她动用红云谷在江湖上的人脉,将洞天门搅和得鸡犬不宁。 她明知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遮掩,因为她只有同伴,却无同道。 所以,当严怀朗表明他是“可以见到皇帝陛下的官”时,她甚至来不及想一想他的话是真是假,心中立时便不受控一般,生出一种找到同道的安心、释然与委屈。 待她眼泪渐止,严怀朗微微蹙眉,盯着还挂在她面上的泪珠,搁在腿上的右手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最终只是徐缓紧握成拳。 “好歹也是个在江湖上有名声的人,怎么如此盲目轻信?”严怀朗皱眉板脸,模样严肃,嗓音却温和又耐心。 月佼偷偷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道:“并不是、并不是盲目轻信,是因为你说,你是官。” “随便什么人说一句自己是官,你就信?”严怀朗无奈地瞪着她,眼睁睁看着她颊边那颗晶莹的残泪慢慢滑至下颌。 “可是,你不是、不是……有令牌吗?” 严怀朗没好气地轻嗤:“你认得出我那令牌的真假么?” “唔,”月佼轻咬了下唇沉吟片刻,“你说你是能见到皇帝陛下的官,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官也是有好有坏的?”严怀朗忽然很想把她的脑子扒开,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 “‘公子发财’的书中说过,皇帝陛下身边全是当世最杰出的人物,‘他们心有万丈长虹,明辨是非善恶,会劈开世间所有黑暗与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