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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韵忍着笑,跟李峋上了楼,刚走过半层楼梯,就听见下面人的起哄声。 她脸上有些热。 过年真好。 立花宾馆规模很小,楼道窄,房间基本都是单间。李峋掏钥匙开门,朱韵就在后面安静等着。 她偷偷看他,在狭小的走廊里,灯泡昏暗,他个子高,像是要顶到门框一样。 门开了,李峋侧过身,转头对朱韵说:“公主请进。” 朱韵踏进,扫视一圈,“好乱。” 他笑笑,钥匙扔到桌子上。 “我去洗把脸。” 今天的李峋好像格外大度。 朱韵试图在屋里给自己找个能坐的地方。 这屋子实在太乱了,他不是今天刚到么,很难想象有人能用一天时间把房间折腾成这样。他没有行李箱,墙角堆着一个黑色的运动款行李袋,拉开一半,里面的衣服都团成一团。 李峋从洗手间出来。 “站着干什么,坐啊。” “你让我坐哪。” 李峋一边擦手一边环顾,最后冲着一个方向抬抬下巴。 “那儿。” 床。 单人床。 靠墙。 还是算了吧,朱韵过去把被衣服掩埋的椅子解救出来。 床换李峋坐了。 椅子高,朱韵很满意自己占优的视角。 “你这太乱了。”她又说。 “嗯。” “猪窝一样。” “嗯。” 她毫不留情地抨击,换来他懒洋洋地声声同意。 不太对劲啊。 他今天老实得不像话啊。 不管是不是真心认同朱韵的评价,总之李峋完全没有要回嘴的意思,她说什么他都听。 也许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拿烟。 在朱韵各种胡思乱想之际,李峋用烟在手背上敲击两下,抬眼。 “站起来。” “嗯?” “站起来,让我看看。” 朱韵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慢慢起身。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彻底地俯视他。 他将烟点着,借由暗沉的光线审视她。 朱韵没敢直视他,她看向窗外,那是她来时的街道。 她看着街上落光叶子的树,胡思乱想。 他喜欢这条裙子吗? 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为什么特地让她站起来。 感谢母亲的高雅审美。 哈利路亚。 “不用那么使劲收腹,你肚子上肉不多。” “……”能不能再煞风景一点。 就说他不可能这么老实,一直让她占上风。 朱韵泄气,忍不住翻了一眼,结果刚好在那个瞬间,看到李峋低下头。 他低头藏笑,可没有藏尽,剩下嘴角那一抹温柔,在狡黠的烟雾中,让人心神俱荡。 朱韵心里砰砰直跳,左右摆头,希望可以转移话题。蓦然间,她看到桌上的电脑旁有个塑料碗,愣了愣,说:“你晚上吃的这个?” “嗯。” “你大过年的就吃麻辣烫?” “不行?” “你——” 话没说完,手机震了一下,给朱韵吓个半死。她拿出一看,是出门前设的报时。她怕时间晚了,特地将手机设置成每半小时报时一次,现在已经响了两次了。 “几点回去?”李峋淡淡地问。 朱韵抬头,“……四点半之前就行。” 已经三点多了,没剩多少时间了。 今晚过得真快。 朱韵还在思索的时候,一张纸片状的东西飞过来,她下意识揽到怀里。 “什么呀?” 李峋脱了鞋,上床,背靠墙壁,打了个哈欠。 “贡品。” 红包啊? “好薄哦。”朱韵捻了捻,毫不吝惜自己的鄙夷,“你不是说包我满意吗?” 李峋挑眉,不做声。 朱韵翘起挑剔的小指,将红包拆开,往外一倒。 一张卡。 唔。 “以后这个就是工资卡了。”李峋伸胳膊,朱韵将桌上的烟灰缸推过去,他弹完烟,又说:“蓝冠项目的钱我已经打进去了。” 朱韵:“密码是多少啊?” “六个八。” 真他妈俗…… 朱韵把卡收好,凳子拉近,对李峋说:“给我讲讲你去蓝冠的事,你怎么跟他们谈的,他们喜欢我们的东西么?” 李峋嫌弃脸,“多大了还听睡前故事。” 她踢了床沿一脚,李峋一脸无奈,“这种时候讲这些事真不是我的风格。” 朱韵无言地看着他。 对视了三秒,李峋短叹一声,“好吧……” 他开始讲这几天的经历。朱韵发现自己很喜欢听李峋说话,除了他本身声音好听以外,还因为他话语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又坚不可摧的方向感。 朱韵问:“你去公司的时候害怕吗?” 李峋:“为什么要害怕?” “你一个人……” 李峋手拄着脸颊,“我算算啊……” ? “从我第一次在别人家看到编程书,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李峋懒洋洋道,“我埋头苦读十年书,怎么也没道理被一家食品厂的小软件吓到。”说着,他调侃地看向朱韵,“一般被吓到的都是心虚气短的,譬如马原考场上的某公主。” 朱韵:“……” 咱能不能不提这事了。 朱韵又问李峋各种各样的细节,李峋将蓝冠的高层从头到尾换着花样地贬损,听得她忍俊不禁。 他停顿几秒,朱韵笑着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李峋吊着眼梢往枕头上侧身一靠,不经意地说:“我跟崔香君分手了。” “谁?” “崔香君。” 朱韵还是没反应过来,“谁啊?” 李峋脸一黑,没好气地说:“朱丽叶!” “……” 原来她叫崔香君。 你女朋友的名字怎么都是这种秦淮窑姐的风格。 朱韵点点头。 李峋:“有什么要说的?” 朱韵:“看你也不是很伤心,我就不安慰你了。” 李峋哼笑一声,舔舔嘴唇,困倦让他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朱韵被他撩得撇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