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奶油面包

    “我不会哭的！”

    路雪仰起脸，像是经历人间百态的成熟大人：“虽然我爸爸走得很早，但他对我很好，他肯定不希望我一想起他就掉眼泪。”

    “是么。”乔野眸色更深，手指微动，似乎想关掉页面。

    但他啧了一声，将屏幕转向路雪那边。

    是路鑫鑫的详细档案。

    出生在帝都周边的一个小城镇，很穷，环境很差。不到二十就和同村人结婚，生子。好吃懒做不肯工作，还有家暴的民事调解记录。

    在那个年代能闹到警察面前，大约是快将人打死了。

    “怎么会？”路雪不相信！

    她小学写我的好爸爸还获过奖。路雪记事早，父亲永远对她笑呵呵的，问她饿不饿，妈妈不在家想不想。

    路雪每次都会很乖地摇头，父亲就给她吃糖，晚上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睡。

    路雪至今记忆犹新，父亲的手臂上有股洗不去的汗味。

    他总是早出晚归，是工地最卖力的那个。

    对母亲也是笑嘻嘻的，脾气好的过分。

    母亲总是不见人，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有次带路雪去超市，把路雪忘在了冰柜前，父亲从工地赶过来找路雪，也只是说了母亲几句不是。

    “是不是找错人了？只是同名而已呢？”

    路雪下意识往乔野怀里缩。

    乔野顺势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胸口，亲了脸颊一口：“你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信息更可怕。

    路鑫鑫的妻子张娟患了重病，他借了镇上大部分人的钱，却没有带妻子去帝都，而是南下跑路，人间蒸发。

    那时候，他的儿子只有十岁。

    路雪对比了下时间，一年后，她就该出生了。

    “大约20年前，我记得很清楚。你母亲来闹过，被我父亲赶走，走时还扬言报复。”

    乔野见路雪魂不守舍，嗤笑道：“结果碰上这么一个假富豪。”

    “啊……我想起来了……”

    母亲和父亲提过几次离婚。

    但父亲每次都求她，看在小孩的份上不要离。

    母亲骂过父亲无能，也曾经偷偷带路雪走过。

    路雪曾经来这个城市玩过的。三岁的时候，路雪记得，母亲单独带她走过一回。

    她在公园看鸽子。

    母亲不给她买面包，也没有火腿肠，她就站在别人身边眼巴巴地看。

    大约是模样太可怜，有个大哥哥把他吃的面包给她了。

    是奶油味的。

    里头有甜甜的夹心。上头还有软乎乎的糖豆。

    路雪把不能喂鸽子的吃掉了。

    特别好吃，特别甜。

    从那以后，她就特别爱吃糖。

    “乔野！”

    路雪记起那只手了。

    路雪忽然回过身，抓住乔野的手，紧紧地，不断用力捏。

    已经不是当时清瘦纤白的手指，满是青年的硬朗骨感。不变的是，他还会在她最想无措的时候抓住她。

    “你记得奶油面包吗？”

    路雪眨着眼，坐在乔野怀里，抬头希冀热切地看着他，仿佛有星辰闪烁：“就那个圆圆的，甜甜的奶油面包！上头有白色糖豆的那个！你给过我的对不对？在公园里，有很多鸽子飞的公园！”

    “嗯？”

    乔野看得欢喜，面上不显，声音低沉地训她：“我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真的嘛！是你吧！之前在公园见过的！你还给了我一个奶油面包！”

    路雪急得快哭了，眼眶红彤彤的，抿着嘴一副委屈样。

    哦，乔野记起来了。

    这副软绵绵的小团子样。

    他正值高三，已经接手公司多年，压力巨大。心烦意乱险些抑郁。

    去公园里喂鸽子，晒晒太阳。

    碰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洋娃娃长得像，站在旁边看。可怜得要命，又瘦又小，衣服脏兮兮的，穿得歪歪扭扭，活像走丢的小孩。

    乔野想拐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