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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对方竟然轻易地松开了手,反而让蓄力过猛的秦亦往后一个趔趄。 “哈哈哈哈哈!”老人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笑得直颤,皱纹全挤在一起,他的笑声却像个孩子那样洪亮而肆意,“好久没有人让我这样乐一乐了,好孩子……” “……”秦亦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无语至极地盯着他,鄙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蛇精病,在肚子里诽谤他——为老不尊的老不休! 半晌,老人终于笑够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拈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乐呵呵地道:“老头子我在这里呆久了,有点无聊,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这草莓啊,是我自己闲暇时种的。放心吃吧,没有毒。” 秦亦别开脸表示不屑,再相信他就是猪! “呵呵呵……”老人看他气哼哼的样子也不生气,换了一张唱片,悠悠然地躺回椅子里。 换的是一张轻音乐,舒缓而悠扬,醉人心脾。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秦亦。”看在草莓很好吃的份上,秦亦决定不跟这个闲出蘑菇的逗比老头儿计较,“你……是这里的花农吗?” “唔,对呀。”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得意地挥了挥手,“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弄的,怎么样,很不错吧。” 秦亦默默地颔首,惋惜地道:“是啊,真是想不到,布置出这样的花房的人,竟然个性这么……”不着调!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含糊,老人装作没听见,接着絮叨:“以前每一个来我这里的人啊,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自从……走了以后,没几个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说这么多话,更加没几个能让我开怀笑一次,唉,而且那些小兔崽子,连鞋都不脱,弄脏了我的花花草草,可怎么办!” 秦亦忍不住心说,谁乐意特地跑过来被你整啊。 废话扯了一通,草莓也快吃光了,秦亦这才想起他是来问路的!坏了,裴含睿说过今晚他们家大厨做意大利面的,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个,老大爷,”秦亦轻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你知不知怎么回大厅啊,我在这花园里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一会还有事儿呢。再不过去,裴含睿估计要以为我失踪了。” “哦,唉,你要走了啊……”老人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好吧,你顺着外面那个南瓜灯指示的反方向走,遇到一个岔路口往左边一直直走就能出去了,其实所有路都能出去,这条是最近的路。” 秦亦狐疑地追问一句:“您这次没拿我寻开心吧?” “哈哈,没有,去吧。以后有空常来啊,我会给你准备草莓的。”花农温和地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出了花房,秦亦按照老人说的方向狂奔而去,总算回到了大厅后面的庭院。 “啊,秦先生找到了!”行色匆匆的女佣发现他猛地一惊,接着回头冲其他人喊道。 “太好了,您跑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少爷都着急了。”管家引着秦亦快步往餐厅走,他余光瞥见对方光溜的脚丫,惊诧地问,“秦先生,你的鞋去哪儿了?” 惨了!走得太急居然忘记穿回鞋…… 就在他准备随便找个女佣要一双拖鞋的时候,餐厅的门已经拉开了,晚餐早已端上来,正摆在桌上好好的盖着盖子。裴含睿端坐在餐桌前,听到声音便抬眸看过来,一扫眼就看见他的赤脚,上面还粘着花园里的灰尘和脏兮兮的泥土。 秦亦这下顿时连捶蛋自尽的心都有了! “给他拿一双鞋来。”裴含睿对管家淡淡地吩咐一句,目光重新落到秦亦身上,抿了抿嘴,平静地道,“先来吃饭。” 秦亦几乎是用蹭地挪到桌边,坐到男人对面,忧郁地道:“你能假装没看见吗?” “很遗憾,不能。”裴含睿动作优雅地把餐巾挂到领口,眼也不抬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等咽下去,才慢条斯理地道,“我上次说过的吧,下次你再这样,我要亲手给你洗澡,看来你是迫不及待了?” “绝对没有。”秦亦无奈极了,拿叉子在盘子里一下一下地挑着面条,“我刚才在你们家花园里迷路了,没事建这么大个花园干嘛?又没几个人住,万恶的土豪!” “谁让你乱跑,我小时候都经常在家里迷路,所以后来我的母亲每次带我去园子里散步,都会带着一群佣人,随时方便找寻走丢的我。” 裴含睿淡笑着说了一句,又切了下一小口肉,塞进嘀咕个不停的秦亦嘴里,“快吃,要凉了。” “唔,多亏了玻璃花房里的老花农,要不然现在我还在里面呢,唉,我的鞋子就是落在花房里了。”秦亦一边吸面条,一边囫囵说道。 “……玻璃花房里的花农?”裴含睿收下动作一顿,诧异地道,“你居然见到了他。” “谁?”秦亦愣愣地看着他,“那个花农,该不会是你……” “对,他是我爷爷。”裴含睿点了点头,直言道。 “……” 秦亦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晚第几次无语了,耍了他一道的逗比老不休居然是裴含睿的爷爷!这是何等的卧槽! 更奇怪的是,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没有把唯一的孙子养歪,这小子真的是亲孙子吗? 该不会是充话费送的吧? 秦亦狐疑地盯着他,充满恶意地想。 “我从小就跟母亲和爷爷住在这里。”裴含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面上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轻缓地启唇道,“母亲去世之后,我和爷爷两个做伴,再后来,我去法国进修,这个大宅子,除了佣人,就只剩爷爷一个了……” “……我记得,你不是说你父母常年在法国?”秦亦露出些许讶色。 “嗯,那是父亲续弦的妻子。”裴含睿用玩笑的口吻轻笑地道,“你知道吗,她的年纪比我还要小。” 秦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听着裴含睿冷淡地叙述那些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往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见到父亲的次数就很少,他极少回国,即使回国,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外面会他包养的小情人。那时我不懂,以为是我不够优秀,所以父亲才对我如此冷漠,后来懂事以后,我才明白,不是我不优秀,而是他……” 裴含睿停顿了一下,面容沉静,语气既谈不上厌憎,也不像是嘲弄,只是一派的平静,“他们俩是爷爷强制安排的联姻,父亲不爱我的母亲,因而连带着也不喜欢我。 他在外面养了很多女人,甚至不加掩饰,那时候我母亲常常以泪洗面,也逐渐不愿见到酷似父亲的我。 最后几年,父亲几乎都没有回来过,她越来越郁郁寡欢,直到缠绵病榻,忧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