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泪痣
同一时刻，尉蓝也在凌江码头。她正站在发现尸体的位置，研究那块拼图上缺失的内容是什么。 她不相信拼图杀手会突然给出空白信息，这块拼图上一定也有线索，只是他们漏掉了。 尉蓝研究着凶手画的渔船，和尸体后背上的画仔细对比，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亮着灯的渔船晃动起来。尉蓝皱起眉认真看过去，隐约看见甲板上躺着一个人。 尉蓝快速跑过去，踏上甲板后附身观察着地上的尸体。 周围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手法干净利落。 尉蓝的呼吸加快，血液涌向大脑。 她打开通往船内的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张杨还有最后一丝呼吸，伸出手向她求救，尉蓝快速上前跪下身检查伤口，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忙止血，但已经太晚了，鲜血很快浸透尉蓝的黑色外套和身上的蓝色T恤，张杨眼中求生的欲望和哀求渐渐变成更深的恐惧和绝望，很快没了气息。 尉蓝眼中的光芒却渐渐被点亮。 林经辰躲在卫生间里，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尉蓝侧脸。 他慢慢举起手枪，眯起一只眼，对准了尉蓝的太阳穴。 尉蓝面对着张杨的尸体跪坐在地上的血泊里，看着自己一身鲜血，从衣服上，到手上，到卷发上，全都粘上黏腻湿滑的血液。 尉蓝呼吸加速，一只手撑上额头，感觉到自己升高的体温，她快速脱下外裤，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在里面取走一根针，然后果断对着自己大腿内侧扎了进去。 林经辰表情凝住，睁开眯起的那只眼睛，缓慢地放下手枪，勾起嘴角，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尉蓝。 尉蓝深深的吐出气，不断深呼吸，但这似乎还不够，她又拿出一根针刺了进去。 尉蓝穿着黑色的内裤，牛仔裤褪到膝盖处，疼痛让她闭起眼睛仰着头，眉毛微微皱起，张开嘴急促地呼吸，有些吃痛地吐气。 拔出针时有血珠渗出来，像是洁白的腿上生出一朵红玫瑰。尉蓝颤抖着手擦掉血珠，贪婪地吮吸着手指。 林经辰微微皱起眉笑起来，眼中亮起一抹不一样的光。 尉蓝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让其他人感到恶心的犯罪现场总会让她莫名兴奋，现场越变态她就越兴奋。 而自残是她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的办法，疼痛能让她更清醒。 她知道这样并不正常，也因此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这奇怪的癖好。 嘴里弥漫的血腥味让尉蓝慢慢冷静下来，单手往后顺了下头发，从包里翻出烟用力吸了两口后才给老徐打去电话。 林经辰在卫生间只能隐约听到尉蓝的声音：我在凌江码头这里......6个受害人......看起来不像他，但不确定，还需要......嗯，我在这等你们...... 挂了电话后，尉蓝似在思考什么，又抽了两口烟，随后再次拨出电话。 这次尉蓝的声音更小也更谨慎，林经辰听得愈加不清楚。 尉蓝：是我，在凌江码头这里发生......现场6具尸体，但看起来目标是其中一个......手法很利落，不像普通......不熟悉，现在还不确定......嗯，有进展再汇报... 尉蓝一边看着张杨已经没有生气但依然保持着恐惧表情的脸，一边冷静的抽烟，燃烧的烟头和鲜红的血色一同映在尉蓝冰凉的眼眸里，尉蓝把烟头按灭在地上的血泊里，站起来打算穿好裤子。 牛仔裤慢慢覆盖染了鲜血的大腿，及腰的长卷发半遮着脸。穿好后尉蓝环顾着房间，林经辰这时才能完整看清尉蓝的脸。白皙的脸蛋，小巧的鼻子，上翘的鼻尖，一对杏眼在弯眉下动人又冷漠，还有她红润的嘴唇，上唇微翘，自残时微微张开的嘴唇。 林经辰盯着尉蓝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举起手枪放到嘴边，柔软的嘴唇紧紧贴上冰凉坚硬的枪身。 林经辰邪笑着用力吻了吻自己的手枪，才把视线从尉蓝脸上移开，在卫生间里扫视一圈寻找出路。 尉蓝观察着尸体的方向和位置在脑中还原现场，突然听到卫生间内的异响。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刚进来时过于激动忘记先检查现场了！ 她慢慢踱步到卫生间门前，随后猛然打开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留下天窗大开，抬头望去，只有一片深蓝色的夜空。 夜风从头顶灌进来，吹乱了尉蓝的头发。 尉蓝本就不参与拼图杀手以外的其他案件，老徐赶到后，尉蓝详细讲了现场的情况和发现现场的经过就准备离开了。 老徐眼神复杂的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最好先去...清理一下，你这么回家凌浩可能会被吓到。” 尉蓝看着自己一身的血，连指缝间都已经染上深红色，一时语塞，老徐拍了拍她胳膊就转身离开了。 公共卫生间在靠近码头入口的地方，男女厕所的门正对公用洗手池的镜子，一排五个洗手位。尉蓝走到第二个位置停下，看着自己满脸干涸的血迹，撇嘴挑了挑眉，心里暗想着“确实挺吓人的。” 尉蓝正认真清洗因血液而粘在一起打结的头发时，林经辰从卫生间走出来，尉蓝随意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人，只当他是路人。 林经辰走到和尉蓝隔一个洗手位的水龙头前，把水拧到最大。 过了好一会儿，尉蓝还是只听到水流直直向下砸到陶瓷水池的声音，没有任何水流被隔断的声响，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林经辰微微勾着嘴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尉蓝，面前的水哗哗地向外流着，他却毫不在意。 尉蓝感到有些不适，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是尴尬地对林经辰笑了笑，然后继续清洗头发。 没想到林经辰先开口：“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尉蓝愣怔一下，礼貌地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想了想，尉蓝再次开口：“你今晚在这边很久吗？” 林经辰眼神丝毫没有转移地盯着她的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有听到渔船那边有什么动静，或是看到奇怪的人吗？”尉蓝赶忙追问。 但林经辰没有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尉蓝被盯得有些生气，也赌气一样地盯回去。这才好好看清他的容貌，身材高挑，即使穿着衣服也能看出经常健身的痕迹，嘴唇偏薄，鼻梁高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下有一颗泪痣。 懒得再和林经辰纠缠，尉蓝转回头来清洗指甲缝。 “今晚灯塔没亮，就算看到什么也看不清的。” 林经辰看着尉蓝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卫生间，留下依然在向外流水的水龙头没有关上。 尉蓝皱着眉，只在心里想着“好奇怪的人”，过去拧紧了水龙头，水流声渐渐停止。 走出卫生间，尉蓝准备回现场附近取车。走在漆黑的路上，尉蓝看向灯塔，突然想起男人的那句“今天灯塔没亮”。 尉蓝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灯塔的位置，在受害人后背的画上正是被割掉的皮肤的位置。 也就是说，受害人后背那块拼图上的图案是一个圆点。 尉蓝拿出手机上已经拼凑出的画像，第十三块拼图对应的是凶手眼下的位置。 凶手眼下有一颗泪痣。 尉蓝心跳加速，感觉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猛然回头，卫生间里的那个男人当然已经没有踪迹。昏暗的码头路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和她身下一片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