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是鳄鱼眼泪
没有精神体的安抚柏诗闹得越来越凶,口腔里积压的口水没再被亲走,就顺着张开的嘴角流下去,阿诗琪琪格想帮她擦掉,缠在半掌上白色的绷带却被染湿,印下污迹。 那没办法了,阿诗琪琪格握住柏诗的脸,让她的嘴再张大一点,那一点粉色的舌尖就突然暴露出来,没了遮掩慌得鬼鬼祟祟,悬在口腔里颤抖着,被阿诗琪琪格面无表情睁着眼睛吻住,舌头不容置疑地侵占进去,勾住柏诗的舌头,像蛇缠着猎物那样裹紧,她虽然没有阿穆尔的舌头那样长,但比他更有力气,舌面还有钩子一样的倒刺,就算有口水的润滑舔过柏诗柔软的颊黏膜也带起一阵不可忽视的麻和痒。 搜刮过前面的领地后阿诗琪琪格自然而然地想探的更深,在接吻的过程中柏诗已经受不住往后躲,被她搂住腰和后脑,以一种强硬的姿势覆盖她狠狠压进枕头里,她亲的并不温柔,因为以前也没亲过别人,所以全凭本能,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抚她,只能根据柏诗的状态判断,见她渐渐不闹了舌头才从她的咽喉退回来。 这一波结合热算是过去了。 这天晚上大多时间是在两人的接吻中度过的,临近天亮柏诗的状态才恢复平稳,刚清醒一点就打了个哈欠,扯到被亲的红肿的嘴唇,嘶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琪琪格?” 柏诗轻轻触碰唇角,有点刺痛,尚能接受,环视了四周:“这是医院?我怎么会在这?” 阿诗琪琪格坐在离她很远的沙发上,抱着腰上的长刀,看起来很困倦,半眯着眼睛回她:“你昨天晚上突然发热,萨满检测到体温不对,及时让我把你送了过来。” 柏诗完全没有印象:“我应该没着凉啊,也没喝冰水。” 阿诗琪琪格:“是假性结合热,这代表你摸到了使用精神力的门槛。要不要现在试试召唤你的精神体?” 柏诗闭上眼睛,让阿诗琪琪格等了她好一会,最后没睁眼直接扑倒在床上:“好难,还是看不见。” 这也在阿诗琪琪格的预料之中:“没关系。” “你考虑好了吗?我的邀请一直有效。” 柏诗其实早就决定了,只是这几天忙着提前做功课,总是忘记给阿诗琪琪格一个确切的回复,正好赶在今天告诉她:“谢谢你阿诗琪琪格,我决定答应你。” “不过我能先进去当实习生吗?第一个月我可以不要工资,如果能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学习最好了。” 阿诗琪琪格松了口气,虽然知道柏诗只能这么选,但她没答应进白塔前还是会担心有个万一,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白塔没有不发工资一说,只要在里面注册了身份,每个月无论做多少贡献都会有固定的底薪。” 她顿了顿:“白塔里的哨兵死亡率比平民高很多,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能一队人出去回来只剩一个了,最后活着的人也会因此留下创伤。向导整天和他们接触,哪怕不做精神疏导也会被他们的负面情绪的影响。” “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没道理再克扣报酬。” 柏诗认真地听她说完,这次没再说拒绝的话,乖乖地点头:“好的。” —————————————— 得到柏诗的答复后阿诗琪琪格立即开始着手帮她办需要的文件,她离开后医生来查了房,又采了柏诗一点血,最后告诉她还要住一天观察观察。 柏诗不好意思问他在这个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钱,问了医生大概率也不会说,阿诗琪琪格肯定提前打了招呼。 她只能自己在网上查,列了个表,在本来就很长的数字上又加了个零头。 身上的重担又增加了QAQ。 医生走了后病房里就很空寂,连颜色也透着冰冷的数字味,医生也没说要输液,柏诗掀了被子下床,先去洗了把脸,发现自己昨天吃麻辣比奇串串(轮回塔一种变态辣食物)的嘴肿了一晚上。 狠狠避雷这道美食后柏诗打开了病房的门,狗狗祟祟地探着头,门外是一条并不长的走廊,对面也有间病房,类似安全出口的通道开在走廊中间,柏诗悄悄摸了过去,在选左边还是右边中顺着直觉踏进了左边的门。 进去就是电梯,没有上下层按键,有人进来就开始自动关门,柏诗靠着最里面的墙,盯着缓缓闭合的门,总怀疑又会有人伸手拦住它。 好在这次电梯门关的意外顺利,上行标志还没显出来几秒,电梯又停了。 门开了,外面是天台一样的空地,天空蓝的很假,只有太阳是真的火热,耀眼得柏诗睁不开望着它的眼睛。 “别这样看它,”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会把眼睛灼伤。” 柏诗走出来,揉了揉眼睛才朝发声处看去,是很久不见的杨子午,精神体是湾鳄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天台的边缘,并不是故意耍帅,也没有危险地把腿搭在外围的空中,而是规规矩矩地坐稳,背后还有粗壮的护栏。 他看起来只是想过来吹吹风,结果发现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自然的东西,轮回塔连湖泊都是人造的。 虽然因为自然的进化给人类带来了突如其来的灾变,但人类仍旧热爱自然。 “你好,”柏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杨子午看起来遇见她很高兴:“我今天才被允许下床进行轻微活动,就想着来天台透透气,你呢,你怎么进来了?” “是生病了吗?严重吗?” 柏诗想人家还没出院呢自己就二进宫了,虽然第一次没在这里待多久,她呐呐地说:“我昨天晚上突然发高烧,阿诗琪琪格把我送过来的。” 她话音刚落,杨子午就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她躲过去:“早上就不热了。” “医生有查出来是因为什么吗?”杨子午看上去比她还着急,柏诗只以为他热心,还在感叹到现在遇到的都是好人。 “是假性结合热,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 杨子午愣了一下,“结合热啊……怎么会突然发生结合热呢?” “有哨兵用精神体强迫你了吗?” “你在说什么?”柏诗满脸疑问:“这个不是能开始使用精神力的标志吗?” 杨子午阖眼,他的长相清秀,很难看外表猜出他的精神体是有食人鳄之称的水中霸主,眼睛很圆,但眼尾下垂,垂下眼睑想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冷漠的阴险,他很快又笑了,眼睛很亮,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那是我猜错了,对不起。” “昨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硬挺过去的吗?结合热很辛苦,如果没有适当的安抚还会对精神图景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可以帮你。” 柏诗:“真的吗?我睡得很沉,不记得了,现在我感觉还好……昨天晚上琪琪格应该一直在照顾我,怪不得她看上去一夜没睡的样子。” “那她真该死啊。” 他声音太轻,柏诗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杨子午笑笑:“我说,那你应该要好好谢谢她,像亲人一样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一晚上呢。” 柏诗觉得他说的太对了,她打算用工作后发的第一笔薪水请阿诗琪琪格吃饭,杨子午看她真诚的赞同他的表情就知道话里的阴阳怪气她没听出来,他朝柏诗靠近了些,问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以找我吗?我照顾人的技术不比别人差的。” 柏诗扭过头看他,过于近的距离让她感觉施展不开,于是往后退退:“啊?还会有下次吗?” 她显然抓错了重点,又没理解出杨子午的真正意思:“为什么要找你?你也是病人,我多丧心病狂啊让病人从床上起来照顾我。” 柏诗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把断腿的病人赶下床削苹果当手机支架自己躺上床看视频的家庭笑话。 太地狱了! 杨子午努力地继续笑:“我只是打个比方,想让你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优先考虑我,我也不是一直病着的,马上就能出院了。” “可是,”柏诗看上去很纠结:“我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杨子午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调整过来,眉毛颦着,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你在塔外救了我,被向导进行过精神疏导的哨兵很难不对她产生好感,我以为那天晚上我们聊得很愉快,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低头,一滴泪顺着瘦削的下巴落在衣服上,杨子午在心里想:可惜了,没正好落在柏诗的手背上。 柏诗很少看见男人哭,小时候男生太幼稚,和同龄人打架打输了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完全看不下去,长大了又觉得会哭的男人情绪不稳定,所以很少跟他们打交道,直到今天柏诗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男人哭的这么好看。 她手忙脚乱地找纸递给他:“别哭了。” 杨子午的眼泪仍旧不断地流,珍珠一样一颗一颗落下来,终于有一颗滚进柏诗伸过来的手心里。 “好啦,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柏诗是无所谓,一是她觉得自己不会再遇上结合热,二是她根本没感觉,连梦都没做,一觉醒过来就是天亮和一个疲惫的阿诗琪琪格。 杨子午总算不哭了,鳄鱼的眼泪要多少有多少,也能控制排出,他拿着柏诗给的纸擦了擦眼睛,掏出了终端:“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柏诗把终端递给他,看他一顿操作,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出来做什么的:“你知道哪有冰箱吗?我昨天吃了很多麻辣比奇串串,到现在嘴巴辣的还有点疼。” 杨子午偏过头看了一眼,忍着没把好友列表里的其他人全删了,设置完第一联系人把终端还回去,才又仔细地观察:“嗯……”他发现了不对劲,但没说,“从走廊里右边的门下去,跟着厨房的标识走,冰箱在厨房最里面。” “谢谢,”柏诗站起来,接过终端揣回兜里就要走,不太熟的男人突然在她面前哭了一场她还是会有些尴尬,“那我走啦。” 杨子午:“你还记得答应过我,骑一骑鳄鱼吗?” 柏诗记得:“等你出院再说吧,你难道要我虐待病人吗?” 杨子午才开心许多:“那我等着你。” “一定要联系我呀。” 最后一句被他说得很重,明明是很温柔的腔调,柏诗却毛骨悚然,她加快了脚步走进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杨子午还在一直朝着这边笑,嘴角的弧度丝毫没变过。 像一尊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