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耽美 - 都市小说 - 离魂记在线阅读 - 第13章

第13章

    “嗷!!!”

    就在这时,一团棕红色的球像风一般呼啸而过,硬生生地将动弹不得的他给撞到了另一侧。

    张暄瞳孔骤地一缩,眼睁睁地看着那奴儿黑黑的尖牙一口咬在了胖猫儿的爪背上,失声喊道:“奴儿三三——!!”

    钟淳已无心去看小魔头的表情,事实上,他已经奴儿黑黑那一口咬得意识模糊了。

    痛,好痛——!

    掌骨和手臂仿佛牵丝木偶一般完全脱节了……

    奴儿黑黑尝见肉味后更是狂性大发,嚎叫着将钟淳压倒在地,双肢牢牢地钳住自己的猎物,如同野兽进食般迫不及待地朝他一口接一口地咬下去。

    “…嗷……!”

    钟淳发出一声虚弱地痛呼,尽管他已经尽力挣扎抵挡了,但到底敌不过在野外捕猎经验丰富的奴儿黑黑,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就像长满疮的柿子一般,被咬得左一个洞,右一个孔,汨汨而出的鲜血将火焰般的皮毛染成了深黑色。

    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

    “……快!快去叫先生们来!去拿剑!!”

    “先生们不在……门口停了辆马车……他们都去……”

    “奴儿三三……!奴儿三三……放开!放开它!!…”

    是张暄的声音,尾音还带着股快要撕裂的哭腔。

    啧,真难听,跟待宰的公鸭叫声似的——

    他还以为这小魔头天生就没心没肺,连眼泪都不会流呢……

    就在这时,钟淳恍惚地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便感觉压在他身上啃咬的奴儿黑黑兀地止了动作。

    “噗——”

    那声音极闷,仿佛利器贯穿盛满水的羊皮囊的动静。而后便闻“嘭”地一声,里头的东西被一股脑地全都炸了出来!

    只见奴儿黑黑仍保持着那凶恶的表情,但身子却有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诡异地往前歪倒,随后“嗙”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

    钟淳被惊得脑中清明了一瞬,他忍痛擦去了喷溅在他脸上的血迹,睁着眼睛往奴儿黑黑的尸体上望:

    只见那黑脸猫儿的背上正直直插了只雕翎箭,箭身不偏不倚地贯穿了它的胸腹,从胸口下方探出一截被染得血红的箭头来。

    而奴儿黑黑喘了几口气后,便保持着大瞪着眼的姿势,彻底没了呼吸。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钟淳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谁,却只看见一片素色的衣角。

    昏迷之前,他感觉有只宽阔的手将自己的身体给托了起来,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只闻见了一股似凉水般的苦檀香。

    ……

    *

    幽室灯清,夜半烛深。

    钟淳醒转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秋香色的四角复斗帐中。

    环顾四周,只见帐角系着四串宝珠琉璃串,质地通透,明心如玉,在灯火的照拂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身下席是冰簟席,身上衾是金缕褥,脑后枕是白玉枕,他陷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头脑昏昏沉沉,一时疑心自己是否已经到了仙宫。

    “我这是在作梦吗?”

    钟淳神游似的在床上张望了一圈,恍恍然地伸了伸自己的爪子,往自己的脸上掐了一把,刚一出手,便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疼——!!

    果然自己不是在作梦……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两人交谈的声音,钟淳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探出一个头来。

    ——只见堂前有一站一坐两个人影。

    “大人,小公子还在祠堂前跪着……”站着的那人开了口,钟淳认得这是丞相身边近侍陈仪的声音。

    “听仆人们说,他们从未见小公子哭得这样厉害,都快背过气了——”陈仪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眼下夜已深了,那祠堂幽暗湿冷,平日里也不大有人去,不如……”

    “不如让他跪着长长记性。”

    那道熟悉的冷淡声音再度响起,直将一旁偷看的钟淳惊得一个激灵。

    那是丞相?这儿是丞相的卧房?

    那那那、自己身下这张床……岂不是?

    “今日若不是你及时告知我书院的事,我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大人……”陈仪本想再劝阻,但看见张鄜的脸色,便又只得将求情之言咽下肚去,转而叹道:

    “我听李掌教说,在学堂闹事的本非小公子,而是那乔二见小公子的那只胖猫儿觉得眼红,又自己带了只未经驯化的畜生来,这才出了这等祸事。”

    “也不知那胖猫儿伤得如何了,小公子方才在祠堂受罚时还喋喋不休地嚷着要见他那只‘奴儿三三’呢——”

    谁知张鄜闻言竟微微回过头,此时钟淳一个圆茸茸的大脑袋正卡在帐外,根本来不及缩藏回去,便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

    钟淳:“……”

    作者有话说:

    本来周末能发的,可惜突然发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二阳,烧了一晚上就退了( )

    第8章 黄粱(八)

    说来倒也奇怪,先前挡在小魔头面前,与发狂的奴儿黑黑作殊死搏斗之时,他心中毫无惧意,只有一腔“大不了再死一回”的悲壮。

    现下只被那人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钟淳却觉得如坐针毡、浑身刺挠,总有种年少时被书院先生抽查课业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