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 第9节
男声卖足了关子,才不紧不慢道:“——少宗主的未婚妻。” 接下来的话,闻丹歌不用听都知道。无非是把那天门外杂役弟子的话又重复一遍,说她痴心妄想,高攀不上...... 从前她是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在乎这些作甚?还不如多杀两只妖兽,多攒点相公本。可偏偏今日,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丰蝉的那一句“配不上”。 她是剑锻火淬出来的人,哪里会拈酸吃醋?“镇”生来拥有旁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匹敌的力量,与之相应的,他们天生没有常人的情感。 爱恨痴嗔,喜怒哀乐。寻常人的悲欢,他们从来一剑劈过。 所以“星人”对他们而言,才会这样特殊。因为“星人”不仅是刃毒的解药,还是让他们重新拥有七情六欲、迈入软帐红尘的解药。 夜深了,禁闭室悄无声息,连看守们都酣然入睡。她清楚地知道,这里只有自己还醒着。 应礼不会来了。 其实她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母亲病了,还是因为她病的。而乾坤长老失窃的事情没有结果,他应该忙着这些事,分身乏术。 可她透过窄窗,看见夜空中一颗星子也无,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即使没有那些事,应礼也不会来看她。 她不知道那些刁难吗?丰蝉脱口而出的话、家宴上陌生人的突然发难、还有那一次次的闭门羹。她只是少了些许正常人的情绪,可不代表她是个傻子啊。 星人、星人......她一遍遍默念着这个称呼,心底没由来的烦躁。 忽地,一阵风吹开浓云,露出犹抱琵琶的弦月一角。 月光惨淡,但总归照着同一片大地。她想起不告而别的少年,双手抱膝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去哪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千里之外,方寸宗边境的某处破庙里。 外面雨势渐大,少年躲进庙里,收了身上油衣翻找水囊,手指碰到藏在衣襟深处的符纸,一愣。 他知道这是联络符,而且是能翻山越海、不远万里的珍贵符纸。 抬头,乌云遮月,只隐约看见一片朦胧的轮廓。 他不禁想,她在方寸宗中处境如何?应礼当是不会对婚约妥协的,又有贺兰时虎视眈眈......才想了片刻,又自嘲起来。 自身都难保,何必多管闲事? 第二天白天,应礼还是没有来。闻丹歌却也不急。毕竟楼泯的事那么蹊跷,除了她,他还能找谁? 果然,在最后一道日光遁入山川之前,应礼姗姗来迟。 他并非孤身前来,一左一右带着白衍和丰蝉。区别在于,白衍惊慌失措,如履薄冰,丰蝉则满脸的势在必得。 人一多,禁闭室的空间就不够了。看守领她出了传送阵,她甫一出来,丰蝉便皱起眉头,夸张地捂住口鼻:“什么味?” 闻丹歌看了看应礼的脸色,看不出来便作罢。丰蝉被她无视,碍于应礼在场没有发作,只能冷哼一声表示鄙夷。 应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闻姑娘,坐。” 闻丹歌也没和他客气,开门见山:“东西找到了吗?” 应礼一怔,摆手:“先不提这个。闻姑娘,你还记得谷底那次狩猎妖兽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衍他们应该都......如今白衍被你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其他人呢?” 那次狩猎他凭一人之力斩杀甲级妖兽,名声大噪。即使后来他知道妖兽是闻丹歌所杀,可其他人死无对证,闻丹歌也不会说出去,那么妖兽就是他杀的。 但现在白衍活着回来了...... 他不露痕迹地看了眼瑟缩的白衍,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其他人?这你要向莫惊春赎了。”一个人的钱她出得起,十个就免了。 丰蝉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大胆!你怎敢直呼莫、莫宗主的名讳?” 要知道那可是世间少有的言灵大能!一言可抵百万师! 刚用联络符叫醒友人的闻丹歌:“为什么不可以?她说她半柱香后就能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2-14 23:37:35~2024-02-18 22:4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茉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婚约 ◎闻姑娘为什么会以为,婚约不作数呢◎ 莫惊春的大名,应礼还是在父辈那里听说过的。都说她惊才绝艳、是百年难遇的言灵天才,以一人之力挽回了式微的一言宗,使原本摇摇欲坠的宗门重回仙盟巅峰。 应礼还知道,这位莫宗主在一言宗欣欣向荣一片大好景象之时主动请辞,选择云游天下。如此淡泊名利、超然物外的前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唤得动的? 应礼尚且能压抑怒气,只流露出淡淡的鄙夷,丰蝉却直接多了:“难道你以为胡乱叫来一个人我们就会认?你怕是不知道,两年前,莫宗主特意来为我们少宗主开剑,留下一段佳话。我们可都是见过莫前辈的!”说罢,他骄傲地抬头挺胸,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应礼也面带微笑,不无得意。 毕竟被修真界公认的大前辈开剑这事,年轻一辈的子弟中,他应礼是独一份的。 闻丹歌点头:“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要不是她花钱,莫惊春此等奸商怎么可能出面替一个普通小辈开剑?当时她正被一个有些麻烦的秘境纠缠,实在腾不出身为他祝贺,这才一咬牙拜托了莫惊春。 现在想想,还是亏了。 应礼原本还担心其他人没死事情会败露,如今看闻丹歌狮子大开口,心放回去一半。 虽然她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她再怎么厉害,也越不过方寸宗去。他尚且攀不上的交情,她怎么可能攀上?不难看出,她在扯谎。 至于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应礼陷入沉思,脑中闪过昨日家宴上的种种行为,恍然大悟。 她在害怕失去他。 所以拼命营造对他有用的假象,以期得到他的原谅。 只可惜,她悔悟得太晚了。 抬眼,发现闻丹歌果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应礼牵唇一笑,又借茶杯掩盖。 闻丹歌: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不确定,再看看。 半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在丰蝉这种忙着伸张正义的热血少年眼里,简直比一千年都要长。他有些坐不住,朝闻丹歌放狠话:“人若是没来,或者来的不是莫宗主,你当如何?” 还没等闻丹歌开口,应礼先重重放下茶盏,训斥他:“丰蝉!不得无礼。” 丰蝉:“就是因为您太心善,这些人才敢为非作歹!”他就看不惯这些仗着少宗主仁慈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 闻丹歌抬手打断他们:“没有单方面下注的。你问我当如何?如果人来了,且来的就是莫惊春,你当如何?” 应礼皱眉,直觉这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刚要制止,丰蝉抢在他之前开口:“若来的是莫宗主,我就把本命剑摔了,从此不做剑修!” 闻丹歌不赞同道:“你太轻率了。我不要你的本命剑,如果我是对的,你就把《七十二剑谱》抄一遍。” 《七十二剑谱》是剑修弟子的开蒙读物,因为过于简单,第二年丰蝉就把它压箱底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不过抄书有什么难的?丰蝉当即应下,轮到他提条件时却犯了难。 应礼轻咳一声,欲把主动权拿回来,却又被闻丹歌捷足先登。 “如果莫惊春没来,我就摔了本命剑,从此不做剑修。” 丰蝉倒吸一口冷气:“你还说我轻率?你不也一样?” 闻丹歌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她敢说,是因为她有底气。他敢说,是因为他有傻气。 被无视许久,应礼忍无可忍,重重咳了一声。见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汇聚在他身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若,由我做个见证。” 其他人无异议,他便煞有介事地掏出一枚小巧沙漏,摆在桌上以示公平。 沙漏见底,不见人影。应礼遗憾地叹出一口气:“看来,莫宗主是不会来了。” 丰蝉皱起眉头:“算了,我也不要你摔碎本命剑。你、你只要肯坦白自己的罪行,还楼泯师兄清白,我便饶了你。” 闻丹歌摇头,伸出五指:“五。” 两人俱是一愣:“你说什么?” 她继续:“四。” 丰蝉反应过来她在倒数,气炸了:“好心放你一马你却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三。” 应礼也冷脸:“闻姑娘,愿赌服输。” 她躲过丰蝉飞身而来的一剑,竖起两根手指:“二。” “一。”“哎呀呀,我来的不是时候?” 众人循声看去,莫惊春赶在闻丹歌最后一声之前迈过门槛。她一袭白色道袍,眉间朱砂熠熠,手上还拿了柄拂尘,虽闻笑声,面上却不怒自威,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前辈的模样。 应礼和丰蝉连忙行礼,恭声:“莫前辈。” 只有闻丹歌看见她扯了扯道袍下的红色棉裤。 “咳咳、你叫应礼是吧?你小时候我还哦不,你开剑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呢。”莫惊春收到闻丹歌警告的眼神,急忙改口。应礼抬头,满眼掩不住的欣喜:“是。难为莫前辈还记得我,前辈大恩大德,应礼感激不尽。”说完还要再拜,莫惊春一甩拂尘:“不必多礼。若真要感激我,不若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我好回去打坐修行。” 经她提醒,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二人总算反应过来,她是来替谁出头的,一时都怔住了。 莫惊春瞥了眼蜷缩在一旁不敢出声的白衍,恍然大悟:“哦,是为了他们啊?” 应礼忙问:“莫前辈知道其中内情?” 莫惊春颔首。她早在路上和闻丹歌通了口供,解释起来毫不露怯:“那日我见天有异象,料到羽幻山附近必有妖兽作乱。可惜路程遥远,我赶到时那几位弟子已经中招,虽然性命保住了,却都变成了木偶。你......你们又力竭晕了过去,我只好自作主张,把木偶带回去研究如何解咒。” “木偶?”丰蝉疑惑。莫惊春又一甩拂尘,手上便多了几个栩栩如生的木偶。白衍看见木偶,突然疯了一样大叫起来:“地府!这里是地府!” 闻丹歌幽幽看向她,莫惊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施法让木偶变回人身。 “原来是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失礼了。”应礼躬身一伏,垂下的乌发挡住旁人视线,无人发现他冰冷的目光。 那些人竟然没死...... 但在座除了丰蝉,莫惊春和闻丹歌都是修行了百年的人,对恶念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莫惊春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无妨。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不说匡扶天下正义,路见不平这种事,还是做得的。” 应礼起身的动作一顿,抿唇:“谨遵前辈教诲。” “好了,既然人还回来了,我就不再叨扰。”应礼送了两步,被莫惊春阻止:“送我就免了。若是当真感激,还请少宗主多多照拂我这位......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