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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 第86节

    听得云摇此言,慕寒渊不由地凌眉望她,冽如薄刃:“可师尊明明有飞仙之资,何苦放任自污?”

    “——”

    云摇笑意僵住。

    飞仙啊。

    她也不是没想过。

    虽然乾元界已经多年无人飞仙,仙魔两域皆传,乾元界是遭了天谴而致天门不可破,但她年少气盛时,又怎么可能没想过剑叩天门,一睹那仙云聚、天梯落的绝世风采呢?

    可惜了。

    本源已竭,终究无望。

    她也只有死劫之前的这点时间可以利用了。

    至于这座师父、师兄、师姐的乾门,她以一人之名撑了三百年,早就累了,也该交给更值得一场盛世的人手中。

    她死之后,便作垒起他脚下千层浮屠的黄土好了。

    如此,也算不费这一世盛名。

    云摇想着,眼底笑意愈发灼灼,见慕寒渊未曾退避,她索性仰面上前,贴抵向他身前:“我不想飞仙又如何,做个魔有什么不好的?”

    “——!”

    慕寒渊蓦然退后,堪堪躲过了她拂面的指尖。

    那一缕长发也被他毫不留情地以指刃断了,系在她指间,飘然空中。

    云摇望着指尖上空缠的青丝,眼底一丝丝血焰缠上,她轻声问道:“她摸你可以,我摸就不行?”

    慕寒渊藏在袍袖下的指骨捏紧:“……你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喔,我知道了。”云摇凌然抬眸,五指凌空一旋,跟着用力收握。

    花树下飞瓣忽连绵如线,向着慕寒渊荡去,转瞬便缠住他袍袖,将他定在原地。

    “跪下。”她笑靥一瞬霜冷。

    飞瓣如索,瞬时将那道清拔身影拉向地面。

    不知是反应不及还是不想反应,慕寒渊单膝一屈,便跪在了她身前地上的花瓣间。

    红裙翩然近身。

    云摇一步步上前,恶意地踩上他覆地雪白的袍尾,看着那寸白被染上乌黑。

    她微微俯身,垂首,勾起慕寒渊凌厉的下颌:“不一样在,她是你心爱的小师妹,而我只是个被你抛诸脑后、忘了三百年的师尊?”

    “——”

    从方才便无反应的慕寒渊,在听见这句时却蓦地仰首。

    那一眼极尽冷彻与霜寒之色,明明跪地却气势煞人。大约还是强抑下了情绪,他眼尾沁上薄怒的红,叫入魔边缘的云摇都怔了下,下意识地松开钳他下颌的指尖。

    她好像,说错什么话了。

    等回过神,云摇几乎有些恼羞成怒,眼底魔意更盛。

    她垂手扼住了慕寒渊修长的颈,微微用力,指尖在他冷白上印下薄痕:“怎么,我说错了?”

    “…………”

    良久死寂。

    慕寒渊终于哑声开口:“是,师尊没有说错。”

    “?”

    “我与见雪师妹,百年间早已两情相悦。原本就想待师尊出关后,请师尊与掌门,为我二人主持结契道典。”

    “——结契?”

    云摇眉心灼涨,灵力在其中冲撞得翻天覆地,痛得像那股子邪焰要将她识海搅个粉碎。

    她强忍着,望向慕寒渊发顶的银丝莲花冠。

    “乾元道子,怎能与人结契?”

    慕寒渊睫尾长垂,遮过了眼底情绪,声线也清寂:“若能得偿所愿,寒渊愿受脱冠之刑。”

    “娶她,就是你心之所愿?”

    “……”

    慕寒渊阖了阖眼。

    “是。”

    “……好,好啊。”

    良久沉默之后,云摇忽轻声笑起来。

    她抵握在他修长颈前的五指慢慢松开,印下的压痕被她指尖轻柔抚过,像是疼惜,或者濒临妖异疯狂之前最后的平静。

    她的呼吸越来越近。

    慕寒渊直跪于地,垂眸,像块无情无念的冰,视若无睹。

    “我答应你,在我死之前,一定会为你和你心爱的小师妹主持结契道典。”

    慕寒渊闻言,眸色带着霜冷的沉斥勾抬。

    只是不等他见她说此番话是认真还是玩笑的模样作态,就被她抬起手掌覆住了眉眼。

    天光遮尽,眼前只漏萤火似的微弱。

    慕寒渊在昏黑里感觉得更清晰,身前灼灼的艳色贴入他怀里,她螓首懒靠上他肩颈,手臂环过他腰间。

    而后风拂影动,周遭气息遴转——

    纱幔掀起又垂落。

    他和她便置身于她洞府之中。

    “我本不想拉你坠尘。”

    云摇遮着慕寒渊的眉眼,挑眸望向他顶冠的银丝莲花冠。

    可是,偏偏那本该清冷不染的莲花冠上,在她眸目之中,已经显影出旁人见不到的情景——

    无数根血色丝络正攀缠着它冠底,意欲缠上。

    和她一样,是入魔之像。

    唯一区别是他还有得救——只要她将他体内邪焰丝络尽数吸纳。

    而她,恶鬼相本体邪焰就封在她眉心,除非放出来任它毁天灭地,不然,怕是大罗金仙八方神君来了都救不了她。

    死她一个就够了。

    何况这个,还有他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呢。

    到头来,要孤零零地走的、将来连个起坟上香之人都没有的倒霉蛋,还是她自己啊。

    云摇自嘲地勾起唇角,不知是不是邪焰作祟,也或是命源将枯的缘故,她觉着浑身有些发冷。

    那点冷劲儿一直往心里钻。

    点起烛火的洞府中,纱幔里交叠的身影影绰。

    那抹红裙往雪白袍间偎得更紧了些,她轻颤着声,笑:“这里好冷啊,慕寒渊。”

    “……”

    慕寒渊搭在她裙侧的指骨一颤,最终还是抑着,没有再抬起。

    云摇等了半晌,连一个字都没等到,活像抱得是块冰。

    倒是比冰暖和些。

    她不知是被自己还是被他气笑了,便勾着他颈后,像条无骨蛇似的攀他雪袍而上,直到他耳旁。

    “你不是问,我当你是什么吗?”

    眉心邪焰由她释出,她侧过下颌,狠狠咬在了慕寒渊的颈上。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唇。

    ——

    与之同时。

    缠在莲花冠上的血色丝络,像受了某种牵引之力,无比缓慢地颤动起来。

    云摇轻舔过唇角,听着那声隐忍低沉的闷哼,她轻笑起来。

    “寒渊尊,…给我做炉鼎好不好?”

    第45章 人间寒暑任轮回(四)

    “寒渊尊,给我作炉鼎好不好?”

    昏昧的灯火里,话声飘入耳中,终于勾得那人低阖着的结上霜色似的长睫一颤。

    带着点难以置信,慕寒渊撩起漆眸望她。

    “你当年救我,便是为了这个?”

    “……你若喜欢这样想,就当我是好了。”云摇轻声笑着,贴覆愈近。

    灯火恍惚里,那人清挺如玉山的身影微僵了下。

    “我方才说过,你想如何利用我、万般皆可,”慕寒渊握住了她伸入他衣袍间作恶的手,“唯独男女之事不行。”

    “为什么?难不成,是要替你的小师妹守节?”云摇轻声笑起来,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可是怎么办呀,好像在我刚出关那几日,你要守的节,就已经被我掠走了?”

    “——”

    昏昧间,那人漆眸里情绪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