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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为谋 第91节

    江雪澜嗤笑一声,伸手抓住陆宛的手腕。

    “宛儿,说好了要照顾我,你可不能反悔。”说罢,抓在陆宛腕上的手稍稍加了些力道。

    他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叫宛儿?晏清河神色一凛,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意。

    躲在后面的小义察觉到危机,心中暗暗叫苦,悄悄后退了几步,等与晏清河拉开距离时,转过身拔腿就跑。

    他当然不是丢下陆宛临阵脱逃,他们大师兄与那位江教主一看便知不对付,陆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种时候最好是去找位救兵来。

    他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响起一声厉喝,小义惊惧交加,扭头看了一眼,晏清河竟然不顾陆宛的阻拦,率先动起了手。

    陆宛掀起桌上的棋盘挡开晏清河一掌,方才的巨响便是晏清河一掌将厚重的棋盘劈裂了。

    “宛儿,让开。”一击不成,晏清河的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师兄!”

    陆宛摇了摇头,本想说江雪澜中了毒,动用不了内力,身子也不大不如前,哪里是他的对手。但他转念一想,若是让晏清河得知江雪澜动用不了武功,必然会借此机会杀了江雪澜。

    他该庆幸,为了表示对少林的尊重,晏清河入住的时候是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少林保管的。

    否则他还真的拦不住手持佩剑的晏清河。

    偏生江雪澜也不安分,在他身后眯了眯眼,故意出言挑衅:“晏兄这是做什么,要在少林犯下杀戒吗。”

    “我今日就在此杀了你,为少林,也是为江湖清理门户。”

    江雪澜挑眉,伸手压在陆宛肩上,将他往旁边带了带,挑眉笑道:“晏兄大可以试试。”

    陆宛本就因为晏清河的出现感动头疼不已,闻言睁圆了眼睛。

    他猜测江雪澜说这话,可能是想让晏清河想起以前曾败在他手中,二人实力悬殊,心中有所顾忌,说不定会收手。

    这个法子用在旁人身上或许有用,但是以陆宛对晏清河的了解,他非但不会有所顾忌,甚至会因为江雪澜的挑衅更加生气。

    果然,听了江雪澜的话,晏清河怒极反笑。

    他先看了陆宛一眼,要陆宛躲远一些,以免被误伤。

    “江雪澜,”他向前走了两步,露出一抹有些轻蔑的笑来,道:“我不但知道你中毒了,还知道,你现在如同废人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师兄!”陆宛眉头一拧,又想挡在江雪澜身前,却被他反手拽到身后。

    将人护到自己身后,江雪澜轻笑道:“宛儿,乖乖呆好。”

    陆宛如此关心他,晏清河眸中闪过一丝妒火。

    他自小进蝶谷拜师,从见陆宛的第一面起,便十分喜欢他。

    小时候不懂事,看到陆宛与其他弟子多说几句话,他也要不高兴半天。

    江雪澜,他凭什么——

    晏清河沉着脸,抬掌向江雪澜胸口打去,与此同时,江雪澜也迅速将陆宛一推,回身狠狠与晏清河对了一掌。

    电光火石之间,这二人已经过了数招。

    晏清河身手不弱,但他更擅长使毒,若是赤手空拳,自然不是江雪澜的对手。

    可江雪澜如今不是……晏清河旋身避开一掌,勉强稳住身形落地,瞳孔微缩:“你——”

    不远处的陆宛也是满脸错愕,望着攻势正猛的两个人,他先是后退两步,随后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将二人分开。

    只是晏清河本就对江雪澜抱着杀意,江雪澜也并未留手,陆宛若是贸然冲过去,极有可能会被误伤。

    咬了咬牙,陆宛从袖中摸出几枚银针,刚要强行令他们住手,银针还未弹出去,便感受到一股十分浑厚的内息。

    不同于江雪澜和晏清河的杀招,这股内息强劲中带着几分绵意,既能将打得难分难舍的二人强行冲开,又不至于伤到他们。

    纵观少林上下,能将内力用到如此境界的,恐怕只有一人。

    “清律方丈。”

    陆宛松了口气,将银针收回袖中,朝来人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清律方丈分开二人,双手合十,脸上并不见怒气,隐约带着几分慈慈祥:“佛门重地,二位怎可打打杀杀。”

    晏清河嘴角微微抽搐,“清律方丈,你可知这人是谁?少林乃名门正派,竟包庇邪魔外道之人,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六派声名。”

    “呵。”江雪澜闻言嗤笑一声,似是不以为意。

    清律方丈叹道:“声名乃是身外之物,江教主身中奇毒,处境危险,少林又如何能做到见死不救。”

    “不过,”他话语一顿,看向江雪澜,目光有些探究:“老衲方才见江教主内息畅通无阻,运用自如,不似中毒之人,还望江教主为老衲解惑。”

    江雪澜初来少林时,脉象是骗不了人的,但他刚才的确与晏清河交了手,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清律方丈确实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雪澜掸一掸身上的大氅,一扫之前的虚弱之色,微微笑道:“自然。”

    清律方丈抬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江雪澜开口之前,先看了陆宛一眼,陆宛垂了垂眼睛,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你又骗了我。”

    第93章 抱有期望

    晏清河为人再如何乖张,对清律方丈总归是有几分敬畏的。清律方丈亲自过来将他和江雪澜分开,他心中虽不悦,到底是看在清律方丈的面子上,没有继续动手。

    想来江雪澜也是如此,他淡淡瞥了晏清河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

    清律方丈捻着佛珠,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信步跟上。

    小义偷瞄了晏清河与陆宛一眼,见他们都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便站在原地蹭了蹭鞋底,往陆宛旁边挪了挪。

    他这两位师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不过陆宛即便是不高兴,仍是冲他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了几分勉强:“小义,清律方丈是你找来的吧。”

    伸手挠了挠腮,小义观察着晏清河的脸色,干笑着点了点头。

    “多管闲事。”

    晏清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背影笔挺,但步伐又快又急,显然心中有气。

    见他就这么走了,小义张了张嘴,踟蹰了一下,想跟上去看看。陆宛伸手拉住小义的衣袖,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师兄,我看那江公子……江教主能与大师兄交手,还不落下风,想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小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搓了搓手。

    离谷这么些日子,他着实有些想念师父,还有谷中的伙伴。

    “唔。”

    小义说得不错,虽然不知道江雪澜恢复了武功,但江雪澜的武功一恢复,少林便没有理由继续将他收留在这一方小院当中了。

    分别在即,一时间,陆宛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

    江雪澜离开少林后,要么会回到千机教整治一番,或是进京找仇家报仇,总归和陆宛他们不是同一路。

    山鸟与鱼不同路,再见容易再见难。他与江雪澜便是山鸟与鱼,道不同,不相为谋,晏时和曾经告诫过他的。

    江雪澜和清律方丈想来要交谈许久,陆宛想了想,让小义先回房中收拾行李。

    他自己也回到房中,展开包裹,将自己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收拾好。

    他正专心叠着衣服,没留意有人跨过门槛,从半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方才在房中,江雪澜没有隐瞒,将自己如今的情况悉数告诉了清律方丈。一来清律方丈确实仁义,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所怠慢,二来,他此番,欠了少林好大的一个人情。

    得知江雪澜为了让自己早日恢复武功,竟十分果决的舍去了一条手臂,清律方丈既惋惜,又有几分敬佩。

    他抓起江雪澜的左臂检查了一番,江雪澜用内力将体内的余毒全部封于左臂,短时间内不见弊端,时间一长,恐怕连抓握都成大问题。

    到时候,这条手臂算是彻底废了。

    不过,江雪澜废去一条左臂,于武林而言,却是一桩好事。

    他毕竟是魔教教主,是异端,若是他失去一条手臂,武功自然大不如前。如此一来,正道与之交锋,便多了几分胜算。

    与清律方丈交谈完,江雪澜第一时间过来找陆宛,没想到陆宛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床边收拾行李。

    他身上穿着半新的蓝袄,有些不合身,为了行动方便,便在腰部的位置多扎了两圈腰带。即便是穿了厚重的棉袄,依然能看出来,被发丝半掩住的腰肢是细的。

    江雪澜却知道,那腰,不仅细,还十分的韧。

    若是其他地方被弄疼了,还会紧绷起来,向上弓起小小的弧度。

    江雪澜盯着陆宛的腰身,捻了捻指尖,行至陆宛身后,一把将他搂进怀中。

    或许是心中有事,陆宛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刚要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忽然被人从后方抱住,后背撞在一具高大的躯体上。

    他吃了一惊,手中的衣物跌落在床上,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什么人?”

    “是我。”

    江雪澜的手臂紧紧揽在他的腰间,将他往怀中带了带,恨不得直接嵌进自己的胸口。

    他盯着床上已经收拾到一半的包裹,简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怒:“宛儿,你要走?”

    陆宛伸手推搡着他的手臂,推不开,有些气恼道:“江教主既然已经恢复了武功,我留在这里没了用处,自然是要回蝶谷。”

    闻言,江雪澜的手臂收得更紧,隐隐将陆宛抱离了地面。

    “回去做什么,”他微微低头,在陆宛的侧颈咬了一口,竟是不装了,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他道,“你如此迫不及待地回去,是想离开我,与你那个师兄双宿双飞?”

    温热的呼吸喷散在颈间,陆宛往旁边缩了缩脖子避开,挣扎的更甚:“放开我,休要……胡说。”

    “我说错了吗?”

    江雪澜眯了眯眼,轻笑道:“不然是为什么,他一来,你就要走。”

    陆宛闭了闭眼,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并没有接话。他一言不发,伸手抓着江雪澜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掰开。

    不料江雪澜忽然带着他往前一倒,借势将他压在床铺上。

    原本整齐的包裹被他们二人压在了身下。

    房门还开着,小义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若是大声喊叫,必然会把小义引过来。

    陆宛脸色一白,咬紧了牙关,身子僵硬的像块木头。

    前段时间,不,应该是说,从他回蝶谷见到江雪澜时,江雪澜便一直伪装的很好,让他险些忘记,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对自己做过什么。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下的包裹散乱,额头贴在柔软的布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