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耽美 - 历史小说 - 重生后我选敌国太子在线阅读 - 第24节

第24节

    虞莜打了个哆嗦,攥住大氅的指尖发白,颤声跟他打商量。

    “诶,我有点冷,太子过来怕还要一会儿,不如上车里等吧。”

    玄天卫近一步紧缩包围圈,明晃晃的火把聚拢一处,照得四下亮如白昼。

    虞莜的兜帽跌落,白生生的小脸被火光映得艳若桃李,在廖英杰瞧不见的角度,那双氲着春水的杏眸乌黑剔透,丝毫不见惧意。

    廖英杰带着她移到轿凳前,梅染死死拉住大氅一角,满眼慌乱。

    “你、你千万别伤了公主……”她苦苦哀求,“公主,让奴婢来替你。”

    廖英杰抬腿朝梅染踹去,“滚开。”

    “别动她!”虞莜蓦地提了高腔,根本不管颈上的刀,拿身子挡住梅染,“想我配合,就别动我的人。”

    廖英杰赶紧把刀挪开些,眼下这种情况,公主在他手里或死或伤,下一刻他就会被这些人剁成肉泥。

    冷哼一声,几乎是拖着她,一步一步倒退着上了车辕。

    人刚站到高处,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仿佛自天外而来,三棱铁箭转瞬即至,扎上廖英杰的侧颈。

    箭羽强劲的势头,扫过虞莜挽在脑后的云鬓,青玉簪当即碎裂,一头青丝如瀑,倾泄而下。

    颈上传来一阵刺疼。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预收文《谋妻》

    #温柔前夫为爱疯批#

    成亲三年,阮柔和沈之砚相敬如宾。

    家中婆母轻视、妯娌排挤,是他一力回护,在外宴饮替她提裙挽发、挟菜挡酒。

    京城人人都道,阮柔嫁给清风霁月、温润儒雅的状元郎,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唯有沈之砚一人知,阮柔心里藏了别人,温婉笑意中掩埋苦涩与相思。

    直到三年前折戟沉沙、边关阵亡的翟天修死而复生,风光回朝受封,那日接风宴上,沈之砚见到妻子眼中的欢欣,才知她真正的笑,是这般娇俏妍丽,如最皎洁的明珠。

    原来三年来,是他令明珠蒙尘。

    顶着凄风苦雨,沈之砚在竹屋外站了一夜,听见里面的女子说:

    之砚禀性良善、为人大度,定会答应与我和离,到时你再来下聘。

    他回去后大醉三日,果如阮柔所料,写下和离书,放她自由身。

    阮柔归家,与翟天修的聘书前后脚到来的,是阮家通敌叛国、抄家流放的圣旨。

    发配路上,沈、翟二人赶来时,见到的只有阮柔已然冻僵的尸身。

    再醒来,阮柔回到半年前,刚接到翟天修未死的消息,猜疑和审量,悄然落在同床共枕的夫君身上。

    她震惊地发现,儒雅端方经不起推敲,温和大度不过表相,那人的锦绣皮囊下,藏着一颗漆黑如墨的心。

    *

    重活一世,沈之砚亲手撕开克己复礼的表相,露出其内阴鸷偏激的本性,手段狠辣,不留情面。

    他不要那所谓的良善与大度,得不到她的心,那便化身囹圄,谋她于三尺之内,一生不离。

    排雷指南:

    1,非大女主文。

    2,雄竞,不买股,夫君是男主,结局破镜重圆he。

    3,女主两世身洁,心的话……对竹马将军有情,对夫君上辈子是感恩,这辈子开头持保留态度。

    4,前世阴差阳错,竹马不一定是坏人。

    5,这一世,男主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真疯,真不择手段……如有不适,弃文请不必告知。

    6,女主性格上有点被动,为亲情友情会有掣肘,但不会随波逐流,总体来说,是个可可爱爱、心向光明的软妹纸。

    第26章 踏实

    “以后就是你家的人,不想替别人操心。”

    虞莜半伏在车厢软榻上, 下巴被人重重掐住,粗鲁地把头扳到一边,露出颈侧一条细小的刀口。

    “看把你能耐的。”秦昶粗重的喘息不止, 咳了一声,继续数落她, “你有一百多个乌衣卫,惩治一个叛徒, 非要捡这么个节骨眼儿,好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说你……”

    他拿着药盒的手还有点抖, 迭翼铁弓张力极重, 开弓时玉扳指当即碎裂, 也亏得是铁弓射程够远,这才赶在千钧一发间救下她。

    上药的手稍一哆嗦, 触到伤口, 虞莜轻嘶一声, 不耐烦推开他, 换了梅染过来。

    “是,就你能耐,行了吧。”

    这人可太会逞能了, 瞧见他战袍上血迹斑斑, 想必之前厮杀正酣, 不由好奇问了句:

    “你真的看见我了?”

    先有白南放出讯哨, 她故意引着廖英杰上马车, 周围火光通明, 抱着一线希望, 秦昶能看见她。

    “那当然。”秦昶在榻边坐下,淡金的眼眸泛上一丝暖意,“小磨人精,角度找得不错。”

    他喊她什么?虞莜抬脚踢他,“你身上脏死了,别坐我的床。”

    秦昶揉着腰挪到侧榻上去,咬牙道:“恩将仇报,我救你一命,你倒还嫌弃我?”

    “要不是你弄瞎人一只眼,那疯子会找上我?”

    廖英杰死到临头还要反扑,幸亏她早有准备,仅被刀锋划了一下。

    深觉秦昶反咬一口的功力简直绝了,她气哼哼道:“你倒还好意思说。”

    明知有理没理,他都争不过她,可秦昶就是想跟她斗嘴,似乎惹得她骂上几句,浑身才舒泰似的。

    “你还不走?那边打完了么?”她开口赶人。

    刚才这一场,怕倒是还好,就是冷得她够呛,这会儿浑身都冻僵了。

    “差不多了,就剩下些扫尾。”秦昶应声起身,这才觉出一身血气,跟她车里的甜暖格格不入,带着两分不舍,“我过去看看,你安心睡吧,明儿整顿一日,后日再走。”

    虞莜已经阖上眼,含糊着问了句,“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

    打完了还不跑吗!

    秦昶就顿住脚,蹲身和她商量,“我跟章旷他们商议,要不然趁眼下这机会,一鼓作气把苍洄山的营地剿了干净,这边离固宁关太近,诸奚人常去搔扰,泰左初也挺为难的。”

    虞莜杏眼半睁,等了一阵见他再没下文,“你问我啊?要我说的话……”

    她顿了顿,懒洋洋吐出几字,“管他呢。”

    刚出关便遭遇大股敌袭,既然诸奚人在附近时有动作,泰左初不会一点察觉也无,既未派兵护送,眼下也无人增援,说不定早得了杜相的吩咐,故意按兵不动。

    眼下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南康上至皇兄,下到杜相、耿中丞之流,甚至丰大都督,明知固宁关不太平,秦昶送去的兵马全被调到南边江左附近,谁来管她?

    那她也管不着别人。

    秦昶定定看着她,小磨人精一向深明大义,现在怎么变得不近人情了,“真不管?”

    虞莜满心不耐,只想这烦人精赶紧走她好睡觉,“我嫁到北齐,以后就是你家的人,不想替别人操心。”

    一句话说得秦昶心花怒放,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乎乎的,欢欢喜喜从车里退出来,被冷风一吹,望向远处接近尾声的战斗,忽感信心倍增,跃上马疾驰而去。

    翌日天刚亮即拔营出发,虞莜昨夜睡得很好,早起醒来换了药,伤口本就不大,此时已愈合得七七八八。

    大概整个车队也只有她一人睡得安稳,战斗进行至四更才结束,将士们辛苦一夜还要打扫战场,缴获上等好马近千匹,算是笔不小的收获,兴奋得到天亮也未阖眼。

    南康这边的并未参与激战,除了乌衣卫,其余俱是惊恐万分,首次接触凶残的外族铁骑,不知待会儿还来不来,也是无人敢阖眼。

    马车鱼贯而行,虞莜掀开车帘向外看,经历一场大战,北齐将士更显精神焕发,气势高昂,心头不禁升起一阵踏实感。

    南康少有战役,兵囤以步兵为主力,靠得是人数优势。

    前世江左曾发生过一次动乱,魏国公谢宸宇暗中扶持前朝余孽,不知从哪儿聚合了一帮江湖混子,人数过万。

    当时丰承毅率三十万大军,直如壮汉对婴儿,便是碾也把对面碾死了。

    当今天下若论战力第一,非北齐莫属,尤其是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之强大,无与伦比。

    虞莜感到欣慰,重生回来选择秦昶,这个决定令她倍有安全感。

    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升起,待她看清前方密密麻麻的木桩,捂住嘴一阵恶心,早饭都差点吐出来。

    开始她以为是树林,车到近前才发现,一人多高的桩子足有上百根,每根上面都缚了人。

    满身伤残、缺手断腿,有的头颅软垂已经死去,更多的奄奄一息,凄号声此起彼伏。

    打从边上过的车夫杂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眼风都不敢朝那边瞄。

    “公主……”竹青和丹朱隔着窗缝瞥一眼,立刻吓得瑟瑟发抖,“那、那些就是诸奚人吗?好可怕!”

    也不知她说的可怕,是指木桩上等死的战俘,还是将他们绑上去的北齐人。

    眼前这幕的冲击,虞莜也难以淡然处之,内心深处生出战栗,“没错,北齐杀俘,与诸奚人的战斗从来不留活口。”

    她不该忘记,秦昶战神的称号,是从尸山血海中挣下的,前世丰承毅就曾说过:

    这一代的南康人活在温柔乡,永远不懂战争的残酷。

    最前方的两根木桩特别高,上面缚着的正是徐骋和廖英杰。

    尸首分离,头颅孤零零高悬在三丈之上的桩顶,风吹得乱发飞扬,露出狰狞面孔,脸上仍保留死前一瞬的惊惧。

    “公主,别看……”

    梅染抖着手来捂虞莜的眼,她看不得这些,会牢牢刻在记忆里。

    虞莜蓦地回握她的手,指尖冰凉,指着徐骋的尸首,“梅娘你看,他已经死了,再不会……”

    梅染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莫名感到悲痛难忍,一时喉头哽咽,很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虞莜的脸埋在一片馨香温暖中,听着她一声声心跳,眼角渗出泪来。

    前世即便她辅国执政,也从来不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她总想事事周全,满足所有人的意愿。

    昨晚之前其实她也犹豫过,真到下令杀死徐骋时,或许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