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眼篇 第八章 倒吊人 1
马克斯赶到了「现场」，带着几名盖亚班的成员，一起亲临了现场。一副姍姍来迟的样子。 他们确实迟到了。 战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而且似乎有一段时间了。 马克斯与盖亚班的所有人不予置评。 他们不予置评的，是场面乾净得不像话，就好像刚刚在这里发生的，是两个不良少年因为不小心撞到对方而起争执。 但是，从战斗的双方来看，在场没有人是不良少年。 「请问你们是道具的成员吗？和刚刚有连络我了，说理事会已经派人过来，协助逮捕引发混乱的恐怖分子，看来就是你们了吧。」 而且，胜利者一副从容，不只全身上下毫发无伤，还很热情地招呼起他们。 这下他们都能够确定了。 这里确实是爆发衝突的地点。 翼与当家起衝突的地点之一。 那么，和他们说话的拐杖男子就是天晴家的现任当家——天晴淋了。 翼的成员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看上去似乎还活着，不过已经不是能够说话的状态了。 马克斯忍不住再次比对了战场上的双方。 一个毫发无伤，另一个则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到半死。 这是何等的差距……？ 因为那个倒在地上的翼的成员正是马尔杜克。 没想到这个怪物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打倒了。 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努力？马克斯倒吸一口气，感觉到肺部一阵空虚。 马克斯硬是把这份屈辱吞回喉咙，重新回到正题，回答淋的问题： 「是的，我们就是道具的成员，我们奉命前来镇压从教会脱逃的翼的成员。没想到结果已经分出来了。」 「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 淋亲切地对他们点点头，便与其跟班迅速退场。 一直到周围都没有天晴家的气息，马克斯拿起手机，拨打传唤其他人。 才刚接通，他们的身边就出现新的气息。 过来的人正是不得在名门面前露脸的拓二与无我。 「你的手脚还是老样子地快，只要是非得在第一时间处理的要事，比起言语，你更擅长拿出行动。」 拓二看了看那些配合演出的盖亚班，道出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要是我们就这么直接过来，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吧。要是今天出动的是当家本人，就算只是整肃环境的整洁，也会先清空附近，防止有间人闯入，妨碍他们的行程，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过来，而且我们的脸很有可能被记住了，无论是袭击教会或公开地下世界的真相，都是国家等级的威胁，一经查获我们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所以，马克斯才会重回盖亚班，成为这支班别的班长。 相较拓二出于京养子的知名度，阿波罗的盖亚已经换人的事情，还没在名门之间传开，所以马克斯暂时和他的弟弟借用了这个身分，并调度了不是前些时候前往教会的盖亚班，给他当人头证据。 作战计画很成功，他们顺利地取得天晴家的信任，让拓二与无我能够在那之后亲自光临现场。 「看样子，这件事就要在今天落幕了。」 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想等吗？不惜手段也要抢在名门之前，亲自处理这件事。他们会这么彆扭，故意绕远路又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就是因为这是拓二的意思。 如同拓二只把话说一半，他也不会轻易问个清楚。 「盖亚班的各位，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算了，就这样吧。是时候让这两个傢伙把话说清楚了。马克斯以盖亚的身分，招呼盖亚班的全体成员。 「前任班长。」 盖亚班一听，马上就理解了马克斯的意思，却也提出了问题，看来要让他们离开，是需要代价的。 「我们今天会奉命前来，是因为现任班长的命令。」 「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班长，要不要帮这个忙，完全取决于你们，我既不能对你们下令，你们也没必要给我面子。」 「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什么？」 「我们是在恭喜你，终于从无情的任务机器中解脱了。虽然监狱破坏事件过后，我们最先收到的消息不是居神需要重建的消息，而是班长你在战场战死的消息，着实让我们大受打击，甚至有一段时间都不敢置信，可是当我们后来从现任班长口中听闻你其实还活着的消息，便不由得为你高兴。」 「因为……解脱了吗？」 马克斯有些慌张，这些成员竟然是这么看待他的？ 他并不记得，自己还在岗位的时候，对大家有多好。要是没有任务，他们根本不会联络，所有的对话都是建立在任务之上，完成任务，尽到责任，那是当时的他唯一的信条。 「前任班长，你对我们会那么严格，是因为任务在身的关係，我们是道具，理事会的专属工具，为任务而生、为任务而死，而且和我们相比，你的压力肯定比较大，你是班长，除了要好好扮演道具，还得替理事会管理我们这些底下的基层人员。」 「所以……」 「儘管如此，你在位的期间，我们多少还是会对你的管教过于严厉，而积累不少怨气，不过那也是为了我们好啊。实际上，要不是你总是那么严格，我们早就在任务中牺牲了，所以……我们只有感谢。」 他们是道具，理事会名下，以另一种教育培育的魔法师。 不过，他们却也是人类。 就算採取了抹煞情感，只为任务而生的教育方式，他们终究是人类。 他们会一直以道具的身分，替理事会卖命，其实是在报答理事会的收养之恩。 实际上，这座居神岛的正确人口数是五百万，而非官方记录的一百万。其中找也找不到的四百万，既是黑数，也是为了这个时候。 弃婴、偷渡客、人口贩卖与地下世界。 要让正常人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暗任务，是有难度的，即便用莫大的金钱收买，对方也有可能在中途反悔，甚至出现买凶杀人的外包再外包奇葩事件。 道具就这么诞生了。 而这也是名门要的。 这么做既能堵住理事会的嘴，让科学家的他们可以合法地探究魔法，另一方面也能维持魔法师是这座居神岛的象徵。 马克斯反倒没办法想像，要是平时以道具之名，活跃在人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暗中守护居神秩序的他们，执行任务的手段全来自理事会的科技发明，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说了这么多，马克斯只想说一句话：到头来，这些高层在想什么、在计画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本质。 「谢谢你，前任班长！」 盖亚班的成员一致伸出右手，将其摆在自己的额头，如此端正有礼的敬礼，马克斯错愕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盖亚，既然人家都道谢了，你也该回些什么了吧。一直愣在那里，他们没办法把手放下。」 无我探出脑袋，挑侃一般的言行，马克斯记下来了。 「谢谢你们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 马克斯伸出了手，与最前方的成员握手致意。 当这个地方只剩他们几个之后，拓二正式面对倒在地上的马尔杜克，脸上没有表情，马克斯与无我都看不出来，现在的拓二在想什么。终于还是来到这一刻了，马克斯与无我都不由得替拓二紧张起来。 拓二与马尔杜克没有表情地望着对方，在一顿沉默之后，拓二忍不住先开口了： 「马尔杜克。」 「马尔杜克……是吗？」 倒在地上的狼狈少年感到可笑地笑了，然后……剧痛感随后解放，让他痛得只能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要稍微乱动，就能如此痛不欲生，这就是与当家过招之后的样子。 虽然那时他们没有在场，还是能从马尔杜克的身上，感觉到这座人工岛屿的真正统治者，拥有的力量。 无论是因为怎样的理由，只要和这些统治者起衝突，就会落到这般下场，没有例外。 「马尔杜克……是吗？是这样啊。到头来，还是这样啊。」 马尔杜克接连重复拓二说过的话，然后笑了。这一刻起，彷彿忘却了自己身上的伤，曾经经歷的痛，马尔杜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声笑出来。 「神谷拓二，你乾脆直接给我痛快，没必要这样折磨我！」 如此地癲狂，马克斯觉得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再也不能正常。 「就像当年我在竞技场看到得那样，无论对手是谁，你都会全力以赴，在第一时间了结对方的性命！」 「……」 你以为我真的忘了你真正的名字吗？那个瞬间，马克斯好像发现了什么，拓二的嘴巴是有在动的，只不过声音小到认真去听，也未必听得见。他能听见，也只是因为他是这么认为的，实际情况是怎样，要是本人不说，他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