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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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为了照顾阿姐留下的孩子,宿子歇的从母(注一)成缨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志向,入商王宫中?做了女官。 宿昀对此也未多作计较,遂了她的心愿,成缨既然愿意照顾宿子歇,那让她留在他身边也无妨,这不?过是件小事。 于是从宿子歇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起,成缨便陪在他身边,他自幼失了母亲,却又有了另一个?母亲。 从蹒跚学?步到识字辩经,皆是成缨在教导他。 成缨长于诗书?,看得最多的一卷则是《商律》,如果不?是为了宿子歇,她应当不?会入王宫。 她出身世族,若能得引荐,便可入朝为官,这便是世族与庶民的分别了。 成缨的志向并非是宫中?分管琐事的女官,而是明断是非的法吏。 大约是受她影响,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宿子歇不?过五六岁时便已能背下玄商不?少律法条文,与人辩证。 身边宫人若有不?端,他也不?会根据喜好?行事,要按宫中?律令一丝不?苟地处置。 这样?来看,宿子歇未来定是要做法家门徒的。 不?过世事无常,宿子歇七岁,岁末,宿昀于商王宫中?大宴群臣,骁武卫诸多将领皆列席其?中?。 那时他尚年幼,宴席过半,成缨便带着他告退,却在宫室外?遇上了酒醉离席的骁武卫将领。 成缨姿容甚美,他醉后忘形,不?仅以言语调戏,更是近前动手动脚,甚至在宿子歇要阻他时,反手将其?推倒,对成缨欲行不?轨。 宿子歇撞上石栏后便陷入昏迷,未曾得见之?后种种,只听人说成缨尽力反抗之?下终于引来宫中?禁卫,将这名失状的骁武卫将领押至宿昀面?前。 偏殿之?中?,骁武卫将领拒不?认罪,反诬成缨主动勾引,后又自污构陷于他。而宿昀似乎也信了他这一面?之?词,竟要降罪成缨,列席在旁的长孙静却要杀她以全骁武卫之?名。 自昏迷中?醒来的宿子歇愤懑不?已,当即自内室冲出,厉声斥骁武卫将领虚言。 成缨想阻止 ‘于王宫之?中?对女官欲行不?轨,此其?罪一;罔顾尊卑,伤国君公子,此其?罪二;虚言蒙蔽君王,为大不?敬,此其?罪三?!请君父明察!’宿子歇不?顾成缨示意,扬声开口。 在他尚有几分稚嫩的话音落下后,坐在上首的宿昀久久未曾开口,偏殿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许久,主位上的宿昀看着长孙静,神情幽深难测:‘卿如何看?’ 对上君王目光,长孙静徐徐开口:‘公子所言有理,是我未曾约束好?麾下,令其?触犯律法。’ 在一室凝滞中?,长孙静站起身,一步步向宿子歇走?近。成缨想护住宿子歇,却被内侍押在一旁,挣脱不?得。 在对上长孙静双眼的那一刻,宿子歇浑身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他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强撑着稚弱身躯,试图挡在自己从母身前。 就在这一刹,雪亮刀锋闪过,扑溅开的热血淋湿了宿昀半张脸,他僵硬地回?过头,只见女子已是身首分离。 在他目光看来的瞬间,成缨的唇动了动。 ‘别怕……’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对他说,别怕。 宿子歇呆呆地站在原地,耳畔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冬日的风雪中?,他浑身血液也都随之?冷了下来。 他神情只见一片空白,连哭也都忘了。 长孙静随手将从禁卫腰间拔出的刀扔下,武道宗师的一刀实在太快,快得甚至不?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能看清的。 他看向宿昀,语气平静如常:‘而今,应当无人触犯律法了。’ 既然这王宫中?不?曾存在过一个?叫成缨的女官,那骁武卫将领何曾触犯了什么律法。 玄商的律法,在上位者的心意下,不?过一纸空文。 滁虞山上的风雪中?,宿子歇再次感?受到同七岁那年一般,自肺腑中?传来的森冷寒意,但这一次,他对上长孙静的目光,未再躲闪。 不?过一眼,长孙静的视线便一掠而过,他手上沾染过无数血腥,只怕也记不?清十多年前商王宫中?那片血色了。 以宿子歇如今的身份,也不?值得他投以多少注意。 “臣见过君上。”在靠近玉辇之?时,长孙静抬手一礼,口中?徐缓道,全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冕旒垂下,宿昀面?上噙着些微意味不?明的笑意:“长孙上卿不?必多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于滁虞山别宫中下马, 长孙静一行人向山巅青云台行去,在他身后,自有宫人上前妥善安置骑兽。 青云台上, 玄商朝臣与玉京诸多世族子弟已然列坐在此, 远远看见长孙静的身影, 已有世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青云台上的议论声暂时?为之一歇,众人转头望去, 随即先后站起身来,皆向长孙静抬手作礼:“我等见过上卿——” 即便君王在前, 大约也不过如此。 姚静深心中叹了一声。 在这般场面下,他与姬瑶等人仍然安坐于位次中, 未有任何动作, 在众多躬下身来的人中不免显得有些突兀。 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姬瑶几人身上徘徊, 其中意味各异。 前日长孙氏和?钦天?学?宫之间发生的争端,玉京几乎无人不知。 他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与长孙氏为敌? 有不少人也在用余光暗暗窥探长孙静的反应,猜测他是否会当场发作。 长孙静的目光越过姚静深看向了姬瑶,她抬眸, 青年?眉目冷峻, 眼中情绪幽微不可测。 谢寒衣只觉他好像是一头蛰伏在阴影之中准备捕食的凶兽, 只需时?机一到,便会扑出撕咬猎物的咽喉。 他很危险, 谢寒衣再次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显出几分护持姿态。 姬瑶就坐在他身旁,面对长孙静的审视, 她神情仍旧只见一片冷淡。 这世上想杀她的人不少,却?还没有人成功过。 大商尊玄色, 今日姬瑶也着玄色裙裳,金线混入织锦中,似有粼粼波光。 碎雪飘落,还未落上她的肩头便已被法衣上的禁制消融,她面色恍如霜雪。 在长孙静身后有两张还算眼熟的脸,长孙恒龄在看向钦天?众人时?,面上不由?有忿忿之色。同样在姬瑶手上狠狠吃过亏的傅集却?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本就阴郁的容貌更?显出几分邪气?。 在众人注视下,长孙静收回目光,自姬瑶等人面前错身而过,未曾就他们的举动发难,径自坐上了早已为他安排好的位置。 长孙恒龄似有不满,却?不敢贸然开口。 在场玄商世族交换过眼神,目中颇有深意,看似平静的局面下,分明有暗流汹涌。 “君上到——” 未及众人坐下,随着内侍一声高呼,宿昀也携宿子歇前来,君王仪仗浩浩荡荡,青云台诸多朝臣无论心中作何想,此时?都向面前君王躬身行?礼。 宿昀缓步自众人面前走过,君王威仪凛然,他坐上主位,俯视着下方众人,玉冠冕旒轻微晃动,在滁虞山的风雪中徐徐开口:“诸卿免礼。” 在君王落座之后,参与这场演武的两方将领也走上了青云台。 玄石军主将自然是将离,此时?他携麾下十余将领着玄甲走上青云台,在经过姬瑶和?谢寒衣身旁时?,目光也未有半分偏移,好似之前月余的相处并不存在。 在宿昀手段下,在场少有人知传闻在钦天?学?宫闭关的姬瑶和?谢寒衣,其实?一直留在玄石大营之中。 至于骁武卫一方则着银甲,为首将领中年?模样,面容冷肃,有不怒之威之色。 他是骁武卫中大将之一,许明河。 数年?以来,骁武与玄石演武,皆为前者得胜,这本是扬名的好机会,是以长孙静原打算令傅集为此次骁武卫演武主将。 不想他在回到玉京的第一日便莽撞招惹了钦天?,长孙静自是要令他受些教训,因此此番迎战玄石军的主将才会是许明河。 甲胄碰撞,两方将领皆在宿昀面前半跪下身,礼官出列,手捧玉简,高声宣读提前便已经写?好的祝祷之词。 就算这场演武本质上是宿昀与长孙静的博弈,但明面上还要想些得宜的托词,只道是告慰先祖,宣扬玄商威严。 这悉心写?好的祝祷词并没有多少人认真听了,只面上做出一副肃穆神情而已,直到礼官话音落下,颇觉无聊的世族才略微打起精神来。 宿昀缓缓开口,听不出多少情绪地勉励一众将领几句,这场筹备多日的演武终于要正式拉开序幕。 此时?滁虞山山林之中,上万兵卒分着玄甲与银甲,双方皆乘龙驹,战旗飘扬,默然对峙。 随着将离与许明河携麾下将领出现,巨大禁制笼罩于战场上,在禁制之下,每名士卒眉心都现出赤色菱晶。 一旦承受的伤害超过自身负担,菱晶便会破碎,将人强制送离禁制战场。 毕竟只是演武,若是真产生伤亡,未免不美。 从?战场上方望去,只见黑白两色泾渭分明,气?氛有一触即发之势。 青云台上水镜展开,将战场情形尽数投映在众人面前,在场许多世族对此却?好像不算太关心。 这也不难理解,在他们看来,这场演武的结果猜也能猜到,就如同过往数年?一般,不会有什么意外。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又何必再多留意这场演武的过程。 无论玄石军作何应对,最后赢的也只会是骁武卫。残缺的沧溟道,如何能与长孙氏传家?的血刹道相比。 不过玄石再输,只怕他们这位君上的脸色不会好看了。 不仅众多朝臣与世族如此想,如今将要迎战玄石的五千骁武卫也作同样想法,无论玄石军如何悍勇,便是数次退北夷又如何?怎么能与他们这些长孙大将军亲自带出的精锐之师相比。 骁武卫派出迎战玄石的皆为军中精锐,已将血刹道修至圆满境界,集千人之上,便可聚罡气?化形,成血罗刹。 长孙静自接掌骁武卫后花费数年?,也不过在培养出两万余完全忠于自己的精锐。 既是长孙静自骁武卫中遴选出的精锐,这些士卒自然不乏傲气?,在他们看来,这是必胜的一战,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明知玄石远不如我等,君上何必每年?行?演武之事,着实?有些浪费时?间。”有人轻蔑地向众多身着玄甲的玄石军看了眼,口中戏谑道。 每年?年?末,他们都还需特意随大将军回这玉京一次。 “谁知道这位君上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虽然奔波一趟,但至少赢了演武后,能得一笔不菲赏赐。” “是啊,正因每年?演武玄石不如我骁武,大将军才能在朝堂上为我等争得更?多军费补给。” “希望今日能速战速决,若是拖得太长,回了大营不免要被笑话。”青年?握着缰绳,嬉笑道。 “许将军长于攻,想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与玄石周旋才是。” 有些杂乱的议论声在骁武卫中响起,身披银甲的士卒姿态很是放松,似乎觉得眼前场面与平日操练并无区别,显然未将玄石放在眼中。 直到许明河出现在阵前,骁武卫中议论声顿时?暂息,气?氛也骤然凝肃起来,有了几分骁勇之师的姿态。 许明河未曾多言,只示意麾下打起令旗变阵,不过片刻,战场上的银甲骁武卫便列为雁行?阵。 与之同时?,玄石一方也打出令旗,兵阵变幻,通过水镜,战场情形尽数显现于玉京世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