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A）：破茧蝴蝶

    在这几乎窒息的深吻之中，你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吹在你的身上，你缓缓睁开眼，发现你们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极空旷的悬崖之上。

    站在悬崖处远眺，能够看到天边浅浅的黑影，它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向你们靠近的动作仍然显得无比笨拙。

    这一次，赛姬将它们甩得很远。

    你回头看向赛姬，发现他正盯着眼前的地平线发呆，你这才注意到，那条似乎永远触摸不到的地平线此刻竟躺在你眼前！

    你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地跑过去，蹲在地上摸了摸那条线。

    嗯，不是线，更像是一横一竖两道墙壁夹成不规则角度，原来这里就是尽头了，这个世界竟真的有尽头！

    你满脸惊喜地回过头看向赛姬。

    “赛姬，我们找到了！是不是打破面前的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赛姬微笑地看着你，他点了点头。

    “那要怎么打破它？像之前那样靠想象吗？”赛姬又笑着摇摇头。

    “那要怎么做？”

    “不知道。”

    “哈？”赛姬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你的所有视线，令你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人。

    赛姬慢慢走到你的身前，静静欣赏了片刻你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模样，然后他拉起你满是汗液的手。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兴奋很激动，满脑子都是怎么打破那面墙逃出去，可赛姬却在这时将你往回拽。

    “不知道怎么打破，所以我们回去吧。”

    “什么？”你疑惑地瞪大眼，用力想要挣脱赛季的手，可是他拽得很用力，你根本挣不开。

    “你疯了吗！我们好不……”

    “嘭！”

    悬崖边突然炸起一声巨响，你看到漫天金色的焰火迸射开来，几乎照亮整片天空。

    你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一朵朵巨大的火花炸开在你眼前。

    赛姬拉着你走向那堆焰火，熟悉的温柔嗓音响在耳畔。

    “我还欠你一场满城烟火呢，卿卿。”

    你的眼睫颤动起来，喉咙像是被人塞了棉花，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些鎏金一般的，色彩明亮的火花在半空中炸开，并不像传统烟花那般又大又圆，无数鎏金色光点带着拖尾的亿万火星，从一点滚烫的红色中炸开，像是一丛丛低矮的金色树枝。

    这一路走来，你们已经见识过无数奇幻绚烂的梦境，而唯有此刻简单而纯粹的焰火如此真切，仿佛将你带回了真实的世界中。

    “也许这火树银花会比传统烟花更浪漫更持久一些，铁水炸开之后，并不会立刻冷却，而是会变成一连串的火花向下坠。如果这是一场流星，卿卿便可闭上眼睛，许上好多好多愿望。”

    赛姬以雷萨的温柔口吻说出这些话，竟令你无比动容，你看到滚烫的火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向下坠，落入那些缓缓蔓延上来的黑影中，将它们烧得哀嚎起来。

    “卿卿要不要许个愿望？有这么多流星的祝福，一定会让卿卿的愿意成真。”

    你犹豫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你一直没有头回看赛姬的脸，因为你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其实很矛盾，既想看到雷萨的脸，又不想因此失去赛姬的模样。

    你做不到真正地将他们当作同一个人，于是只好在心中想象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雷萨。

    火光闪烁中，你缓缓闭上双眼，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

    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希望这个“世界”恢复正常，希望……会不会太贪心了？

    你忍不住笑了一下，待你想要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方柔软的布料突然盖在了你的眼前。

    你疑惑地转向身旁的人，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的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安，抬起手想要摘下眼前的东西。

    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你的手，阻止了你的动作。

    “别动，现在我要打破这面墙了，外面照进来的光会很刺眼，所以暂时忍耐一下。”

    于是你又乖巧地坐了回去。

    远处的焰火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无人说话的空间寂静一片，你不知道赛姬开始了没有，因为你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这一次，也是用“精神力”打破空间的吗？

    你安静地跪坐在地上，两手撑在地上，这样的姿势竟让你回忆起曾经在“地窖”里的时光。

    赛姬大概也回忆起了吧，他突然回到你面前，抬起手抚摸着你脸上的眼罩，它繁复而美丽的花纹在这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两条交叉的丝带，一明一暗的绣纹，他早已将自己的一切秘密告诉了你。他伸出手，从你胸前解下一枚卵圆形的物体。

    片刻之后，温暖的阳光自另一个世界照进来，温柔地覆在你洁白无瑕的脸上。在这一生仅见一次的阳光中，困死蛹中的蝴蝶终于咬破坚硬的蛹壳，它冲破桎梏，颤抖着展开蜷缩的翅膀，随后栖息在了你的脸上。

    它脆弱而美丽，在阳光下缓缓扇动着翅膀，璀璨的蓝光绚烂夺目，在昏暗的此间熠熠生辉。你皱起眉，蝴蝶在你脸上颤动的感觉无比熟悉。

    “赛姬……这是？”

    “是蝴蝶。”他低喃着，突然低头温柔地吻住了你，上一次像这样吻你时，他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而这一次，他要收回这一切。

    你感觉到赛姬的嘴唇停留在你的唇上几秒钟，随后迅速松开了你，他抱起你的身体，轻轻地将你放在那道裂缝的边缘。

    “我做到了，你可以原谅我了吗？”赛姬看着你脸上颤动的蝴蝶，用雷萨的语气对你说。

    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却先一步松开了你，退回了黑暗中。

    因为那些光照在他身上，竟灼烧出一个个孔洞，他皱起眉，强忍着疼痛，放缓声音对你说：

    “回去吧。”不原谅也没关系，他本就不是值得原谅的家伙。

    你意识到不对劲，想要上前抓住他，可是有什么力量拽住了你的身体，是那只蝴蝶，它纤细的足拽住眼罩的边缘，一点点将你拖向裂缝中。

    你在惊疑中睁开眼，本以为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隔着眼罩，你竟清晰地看到赛姬站在你的面前。

    阳光照射进来，在你们之间划出清晰界限。

    “赛姬，这是怎么回事。”

    是否要回到赛姬身边？

    1：否

    2：否

    3：否

    ……

    你想要爬回去，赛姬却微笑着向后退，他说：“别选了，就这样吧。回去吧。”

    回到没有他的世界去吧，他出不去的。

    现实世界中他已经死了，回去也不过是一缕飘散的意识，但你不一样，有人牵挂着你，回去之后，便是新生。

    不远处的黑影席卷而来，它们慢慢包裹住赛姬的身体，像是飞蝗一样附在他的身上。

    而你，与赛姬隔着一道阳光的距离，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从胸口处破开。

    那栩栩如生的蝴蝶纹身碎成一片片轻盈的麟粉，它们飘散在空中，浮沉间被黑影一点点蚕食殆尽，而他英俊的面容，高大的身躯，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消失不见。

    最后一枚蛹被他用来打开次元壁的裂隙，没有了复活钥匙，从此以后，无论虚实，都再无赛姬。

    柔弱的蝴蝶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竟直接将你拽进那道裂缝里。

    阳光刺痛的双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不停往下坠。

    骗子，骗子！你呜咽大哭起来，脑海中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滴！———系统提示：检测到病毒已彻底清除，游戏状态稳定，是否尝试重启？

    ——是。

    随着眼前的狭缝一点点关闭，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伸进你的脑子里。

    意识被它锋利的边缘剪断，失去所有感知能力的瞬间，无数的记忆也被剥离出去。

    END  FOUR修复：生命是丑陋扭曲的幼虫再到解体重构的蛹期，最后咬破坚硬的蛹壳化成美丽的蝴蝶。

    “就像这样面对着阳光，努力振动翅膀，然后变成世间最美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