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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地将图纸放回案上,“好歹我能看懂了。” 常卿默默地将用过的毛笔在砚台边抹了两下,捋顺毛笔尖,心中暗道,这笔尖如此之软,本仙初次尝试,便能运笔如飞,已然十分聪慧了。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云飞扬从常卿手中抽出毛笔放回架上,一手去牵那露出袖口的一小节莹白纤薄的手腕,跳动的烛火落在那漆黑的眸子中,映出满满的笑意。他软声唤道,“常公子。” 常卿脚下错步,不慎被桌案木脚绊到,身形一歪,一头撞进云飞扬怀中——“常公子小心!” 常卿稳住身形,抬头瞧见那张笑盈盈的脸,莫名愤怒地拿开被云飞扬托住的左侧臂肘,又抽开被他拉着的手腕,拂了衣袖兀自走向床边。临近了,银发公子疏忽不见,只有一只白毛狐狸身形轻盈地跃上床铺,甩甩尾巴扫平那个专门为它准备的蒲团,卧了上去。 暗暗惆怅叹气,云飞扬解了外衣坐在床沿,一边弯身脱靴,一边诱哄道,“常公子何苦委屈了自己睡那小小蒲团?我这床铺……” 白狐睁开眼睛,打断他,“哦?你愿意将这床铺让与我?” 云飞扬动作一僵,用力将最后一只靴子拔下来,将两只靴子在榻边摆好,叹气道,“莫要如此无情。难道常公子要让我这堂堂将军在自己的大帐之内打地铺不成?”他在床上面向白狐侧卧下来,支着手臂半撑着头一本正经道,“这床铺睡你我二人,不成问题。” “不,你睡相不好。”白狐冷冷地当头一棒。 云飞扬被打得眼冒金星,急忙道,“怎么个睡相不好?这几个月你我也算‘同榻而眠’,我是讲过梦话、还是有夜游之症?” 白狐想了想,倒确实没有……可是之前那一次被云飞扬抱在怀里缠得死紧,害得他一夜未曾睡好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反正不成。” “为何?” “先前那次你缠在我身上,极不安分。想来你是自己睡觉还算安稳,若有人相伴便会闹腾起来的。” 云飞扬眼珠一转,凑上前笑道,“那是因为我此前发热得厉害,而常公子体温偏凉,都是我糊涂之时作出的糊涂之举罢了,常公子怎可以偏概全呢?”见白狐不吭声,云飞扬再接再厉道,“常公子再给云某一次机会,以证云某‘清白’啊。……况且现在已经入秋,夜间寒凉。若是常公子就委屈在这蒲团之上,受了风寒之类的,这叫我如何过意的去呢?” “我有毛,而且天气变冷之后,毛会长长、加厚。”白狐道。 云飞扬哑口无言。 白狐从蒲团上站起来,伸展四肢压了个腰,半蹲着坐下,又说,“不过我真的喜欢暖和的地方。” *** 两日之后,首战大捷。 敌方虽然搞出了很大动静,但主力部队实则是在佯攻玉阳关,而一支三十人的精骑部队则绕道百里,伺机突破因仰仗天堑而防守薄弱的玉阳谷,直取敌后。但外敌的一切阴谋,因着常卿带回来的一张“涂鸦”而沦为了“阳谋”。云飞扬在玉阳关设下空城计,而在玉阳谷则命令把守兵将做做样子便可放外敌深入,随后便率领大军轻轻松松地来了个瓮中捉鳖。 三十人的精骑小队被重兵包围后,竟然无人肯降,左冲右突,直至最后一人战死。 坐镇玉阳关布下空城计的云飞扬在听完副将报告后摔案大怒,一个俘虏都没抓到,反倒是我军将士死亡两人、重伤六人、轻伤五十一人?! 副将战战兢兢道,“因将军下令活捉,我方起初未敢下杀手,而敌人……” “够了。”云飞扬按压下火气,揭了挂子上的披风,“随我去探望一下伤兵。” 副将随云飞扬走出营帐,盘卧在角落里的白狐抬起头张望了一下,站起身,隐去了身形。 *** 云飞扬回到帐中,又与下士交代了几句,待人都退光了,想长叹一声,又猛然想起帐中还有白狐,便硬生生忍了下去,然后努力调整了一下脸上严肃的神情,向平日里白狐藏身的角落寻去。“常公子?” 常公子不在。 云飞扬脸上的笑容迅速坍塌下去,神情比此前还要冷峻几分。他站在那,宽大袖口掩盖下的手死死握成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近乎“近我者格杀勿论”的气场。 他猛然转身,迈着大步便向帐外走去。正要掀开帘布之时,帘布下角似被人踢了一脚,掀开些许又迅速合上了。云飞扬动作一顿,重新掀开帘布,守卫在帐外的卫兵立刻转身行礼,“将军!”云飞扬左右看了看,便缩回了营帐里。“无事。” 卫兵面面相觑。 云飞扬一转身,那宛若谪仙的银发美人正立在桌案边,探手放置什么东西。心中霎时满是失而复得之情,云飞扬快步上前一把扯过美人手腕,急道,“下次若是外出,务必知会我一句。” 天知道常卿只身前往敌营的那一日他有多惶惶,天知道方才他发现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的白狐不见时他有多慌张。 常卿看看他,挣开被他攥得有些发痛的手腕,蹙眉道,“你进进出出,又何尝知会与我?” 云飞扬愣了愣,喜笑颜开道,“我今后定会照办!” 常卿觉得这对话说不上哪里奇怪,遂奇怪地看了云飞扬一眼。云飞扬眼中满是笑,又道,“你知道的,我出去了总会再回来。可是你若出去了,我不知……你是否还会再回来。”他已经把所有的线都放了,他手中已再无筹码。他只能把一切希望压在常卿的良心上。 可他那样对常卿,又如何敢奢望常卿的“良心”呢? “我既答应了你不走,便不会言而无信。”说话间,常卿已从袖口掏出最后一个小瓶。三个白色小瓷瓶整齐排成一列,被常卿用掌心轻轻推至云飞扬面前,“拿去给你那些重伤的将士服用,可以保命。” 云飞扬瞧着那白色瓷瓶有些眼熟,像是军中所用的……金疮药? “这是何药?”云飞扬问着,拿起一瓶打开塞子凑在鼻下嗅了嗅,多年征伐沙场,让他敏锐地嗅出了一股血腥味。他急忙倒过瓶子,从瓶口散出的不是金疮药的褐色药粉,而是深褐色的药丸。他又嗅了嗅,果然有血味儿。 “仙丹,一人一粒即可。”常卿让他别再闻了,赶紧把药丸放回去。 云飞扬瞧瞧指间夹着的那枚做工粗糙的药丸,虽然满腹狐疑,还是痛快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20章 有一就有二。 根据常卿上次带回来的情报判断,此番北疆外敌与西北势力联合,至少已经纠集五万余人,然而他们却蛰伏已久迟迟不动,实为大患。若是来日短兵相接,必是一场硬仗。所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