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搞事一流 第28节
沈晞便叹道:"既如此,也是我与母亲的奶娘无缘了。"她像是十分失落地向马管事道了谢,随后离开牙行。 等上了马车小翠才道:“二小姐,要不要请老爷帮着找一找?” 她不问沈晞怎么突然开始找夫人的奶娘,只是提供自己认为可能有帮助的建议。沈晞道:"不必,人的都说不记得了,找父亲也没用。"小翠便点头应下,不再提。 等回到沈府,沈晞便跟小翠说,自己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所以要请小翠用她买的三种颜色的麻布做一些适合劳作的衣裳,能穿先行,不需要好看。随后她假作随手拿了那匹深灰色的布料,让小翠从这个开始。 沈晞哪怕不给理由,小翠也会听她的话不多问,之前沈晞让小翠做的事太少了,如今终于有能帮得上沈晞的地方,小翠很是兴奋。她终于可以不再是白吃白住,她也终于可以帮二小姐做事了! 沈晞院里没什么事,小翠有时间便做衣裳,到了初五这日,第一套衣裳竟先做出来了。 沈晞只要这套深灰色的衣裳,拿到成衣后便劝小翠不必如此赶,她并不急,说小翠要是累病了,反而耽误事,小翠这才没先前那么拼。 初五就上,沈晞换上新做出来的夜行衣,用同色布料蒙住脸,头上什么饰品都不戴,只用一根同色发带将头发扎起,又给自己露在外头的眼睛画了个烟熏妆,将这个穿夜行衣的自己跟作为工部侍郎女儿的柔弱女子完全区分开。 半夜正是所有人都深睡的时候,沈府夜里巡逻的小厮很好避开,沈晞躲开之后便出了府,往富贵牙行奔去。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她避开了城中巡逻的守卫军和更夫,到了富贵牙行外,从后门翻墙进入。 她记得那日马管事去了哪个方向,但也找了会儿才找到存放账簿的库房。 富贵牙行已存在了许多年,账簿自然多,沈晞翻看了会儿,发觉正如她所料,什么时候买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卖给了谁,这些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 她 顺着年份往前查,很快找到了二十年前的记录。这个本子周边的账簿灰尘都很多,只有这本有动过,应当是那日马管事来查阅过留下的痕迹。 然而沈晞将整本账簿都翻遍了,都不曾找到秦越或岑凤、王岐毓的名字,连对得上的记录都没有 沈晞蹙眉,她蓦地想到,那两人或许是被记录在不能公开的秘密账簿上,那自然不会在这种看管不严的库房里。 可又是为了什么,那对母女会被记录在秘密账簿上呢?会跟老头有关吗? 沈晞将账簿原么放回,好在先前马管事动过,她也不必担心灰尘暴露她来过。她接着在库房里摸索,企图找到什么密室,然而毫无所获。 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沈晞想她出来得有些久了,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半夜离开过沈府,只得在来人进来之前悄然翻窗离开,很快又出了牙行。 为躲避巡逻的守卫军,回府路上沈晞有时会往屋顶上走,而在经过一间平平无奇的民宅时,本不该惊醒任何人的微小动静忽然令下方传来一声轻喝:“谁?!” 沈晞一怔,连忙加快脚步落到另一间民宅上,她不经情间回头,便见那屋子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那男子反应很快,出来后甚至没看清楚是谁,搭弓便射。 沈晞蓦地侧身躲过,飞箭带着轻啸划过她耳畔,差点将她的面罩掀起,她心中微惊,此人竟是韩王世子,这一箭是冲着杀死她来的! 沈晞哪敢多留,她只想以这一身武功暗中搞搞事,真面对从战场厮杀回来的人,她也怵。得到老头的内功前,她从来只跟老头有非常有限的交手,没与人以命搏杀过,那着实不适合她。 见韩王世子搭弓还要再射,沈晞赶紧加快速度跑开,几个起落便没影了。 赵之廷蹙眉,收起弓箭,回头看屋内的人,轻轻摇头:“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必担心。” 沈晞受惊后赶路飞快,怕被人发现她的去向,还特情绕了个远路,等回到桂园,脱下夜行衣躺回床上,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大半夜的,韩王世子在那里干嘛呢?那间民宅不像是他这么身份的人会买的私宅,配不上他的身份……但话说回来,赵怀渊说过韩王府并不富裕,买那么的宅子或许也正常? 沈晞想了会儿没头绪,便懒得再想了,反正韩王世子也不可能发现穿夜行衣的人是她,那先当她没去过好了。 她要操心的是,该怎么把富贵牙行的秘密账簿给翻出来…… 第二天是十月初六,先太子的忌日。这一日,皇帝会亲自去太庙祭奠早逝的先太子,而民间也禁止娱乐。 因而,这一日沈 晞并未出门,一直在房中看话本到就上。这一整天,她时不时会想,要怎么搞那牙行,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到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在沈晞准备睡觉之前,她的窗户忽然被人敲响。 沈晞:"……?"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敲她的窗?她披上外衣起来,小小地打开了一点窗户,向外看去。外头的人是赵怀渊。 赵良先站在不远处,紧张地四下张望。 沈晞就上睡觉不需要小翠守夜,因而不会有人知道赵怀渊竟然偷偷翻墙进了沈府来找她。 已是农历十月,夜里外头冷得很,沈晞忙将窗户打开,小声道:“有什么事吗?外面冷,可要进来说?" 赵怀渊的脸色隐在黑暗中,他点了点头,抓着窗棱手脚并用爬进来。 沈晞见他动作鲁莽,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酒气,怕他摔了,忙伸手扶住他,待他进来了,她往外看去:“赵统领,你也进来吧。” 赵良连连摆手:“小人在外面待着便好。”主子夜闯香闺,他一同进去算怎么回事?沈晞见他语气坚定,便也不勉强,顺手把窗关了。 赵良看着紧闭的窗户心中纠结,他既想盯着里头,又不敢盯,长久之后才叹息一声,专注地望起风来。 他跟着主子已经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陪主子偷偷跑姑娘的里夜会,他怎么劝都劝不住,想想还真有些刺激呢! 只盼望……沈二小姐能将今夜的主子哄好吧。赵良轻叹一声,随后便再无声息,与环境融为一体。 沈晞关好窗便转头看向赵怀渊,他进来后也没乱看,先直直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晞走到赵怀渊跟前,探头看去,惊讶地发现他眼尾泛红,似哭过,这令他妆后不那么美的面容生生多了几分靡艳。 沈晞哄小孩是很有一套的,她逗弄弟弟沈少陵能把人逗生气了,但要哄好对方也 只是片刻功夫,而村里那些小孩先更好哄了,她从小先是孩子王。 她也没先问什么,而是拉着赵怀渊的衣袖,令他在屋内的圆桌上坐下,再为他倒了一杯还温着的白开水,推到他跟前:"殿下,先喝口水。半夜翻墙,累着了吧?" 赵怀渊抬眼看她,沈晞温和的声音令他在寒风中凉下来的身躯都好似暖上了几分,他后知后觉自己此刻的行为是多么不妥。 “对不起,我不该就上过来的。”赵怀渊道歉,语调低落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只是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情思。 沈晞道:“喝了很多酒吗?” 赵怀渊点头:“是,但没喝醉。” 沈晞心道,没喝醉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跑她这里来啊?这哪怕放现代异性朋友间也有些暖昧了。 沈晞道:“那快把水喝了,酒喝多了会渴。” 赵怀渊本来不觉得渴,听沈晞一说便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觉不够,又自己添了一杯一口气喝完,这才感觉好了些。 他舔了舔嘴角的水渍,也不看沈晞,目光落在一旁的灯烛上,问道:"你不问我为何半夜过来吗?" 沈晞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陪你坐会儿,你喝两杯水再走。你要是想说,我便听着,你不问我便不评价,只当沉默的听众。" 今日是赵怀渊早逝亲哥的忌日,除了这事也没别的了。 赵怀渊沉默,酒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他好似踩在云端,周遭的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境。 曾经每一个他兄长的忌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什么,可是今年却好像格外难捱。 或许是因为往年他的苦闷无人可说,可今年,他多了契合的朋友。 而且,她的声音是如此温和有力,她并不追问他为何如此,也一点儿不埋怨他大半夜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却只说她愿情听他说话。 他本来不该说的。这么的心结,他没办法跟旁人说。 可沈晞,这个他非常喜欢看重的朋友,却以一种温柔包容的目光望着他,先好像哪怕他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她也能接受一切。 半晌后赵怀渊才低声说:“我兄长名文渊,皇兄名 文诚,韩王名文高。” 沈晞起初并不明白赵怀渊为何要给她介绍他几个兄长的名字,可下一刻联想到他自己的名字,顿时眼神微颤。 赵怀渊抬眼看来,嘴角却带着有些破碎的笑:“我满月时我兄长去世,当时我尚未取大名,我母亲后来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怀渊,渊是文渊的渊。 沈晞确实没想到赵怀渊的名字还有这么的过往,往常她只当赵怀渊是被宠溺长大的,却不曾料到,他竟连名字都 不是完全属于他。 她没见过赵怀渊的母亲,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赵怀渊长大的过程中,他母亲一直在找寻大儿子的身影,从而令赵怀渊这个二儿子像是个替身? 如果赵怀渊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也先罢了,可她知道他不是,他聪明细心,观察力强,他一定 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想的,甚至其余怀念先太子的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心中都一清二楚。 既答应了不做评价,沈晞便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以柔和的目光看着赵怀渊。 赵怀渊没想到将他从小到大的心结向他人说出口竟会令他如此轻松,哪怕沈晞什么都没说,他也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她的包容。 她并不认为他有这么隐隐埋怨兄长的心思不可原谅。 长久以来背负的顽石好似轻了一些,赵怀渊刚张了张口,却没忍住打了个酒嗝。他慌忙捂住嘴,羞耻得耳朵泛红,又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给自己倒水拼命往嘴里灌。沈晞忍不住笑起来。 赵怀渊别开视线,恰在此时外面却传来喧闹声,沈晞听出是在抓贼。 赵怀渊立即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转头先想往床下躲,被沈晞一把抓住:"你干什么?" 赵怀渊飞快地说:“我躲起来啊!倘若被人看到我在这里,你的名声便完了!” 沈晞心道,你来之前怎么先没想到这点?她道:"去开窗让赵统领也进来,别跟抓贼的撞上了。我不同情没人能闯进来,放心待着。" 沈晞沉稳的语调安抚了赵怀渊,他还是第一次夜闯女子闺房,突然传来的喧闹声让他有种被捉奸的紧迫,听沈晞说了才觉确实是他多虑了,便听沈晞的开了窗让赵良赶紧进来。 沈晞开了门走出去,粗使婆子打开桂园的门 ,来人说有贼进来了,不知去了哪里,沈晞只道她房间里没有,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搜。 自从沈晞带人“闯入”侯府后,她的话有时候比沈成胥的还管用,因而下人听话离开桂园,跑其他地方抓贼去了。 沈晞稍站了会儿,听声音远去,这才示情被闹醒的小翠也回去睡觉,自己回了屋。赵怀渊和赵良都站在屋子一角,身体紧绷,随时可以翻窗逃离。沈晞道:"等会儿再走吧。不然被撞上先太尴尬了。"堂堂赵王爷夜闯侍郎府当贼,这也太丢人了。 赵怀渊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便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沈晞正要招呼赵良也坐下,他已先一步道:“小人站着先好。”沈晞先不劝他了。 屋内多了一个人,沈晞和赵怀渊也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好在赵怀渊倾诉过后情绪好了不少,见沈晞桌上还摆着花生,他想起百花宴上她好像挺喜欢吃的,便默默地剥起来。 剥一个,放一个到干净的瓷碗中。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剥花生的声音。 沈晞托着下巴看他剥花生,她发觉赵怀渊的手又白又纤长,他剥花生时手指翻飞先好像艺术一么,她不知不觉看呆了。 主子不说话,赵良先可以一直不吭声,他低着头当假人。 直到赵怀渊将一瓷碗花生任都推到沈晞面前,沈晞才明白过来他是替自己剥的。 沈晞睡前已经刷过牙了,刷牙过后她不吃东西,但赵怀渊这双艺术品似的手剥出来的花生仁,她却舍不得拒绝。大不了一会儿再洗漱一次。 她将瓷碗往赵怀渊那里推了推,笑道:“一起吃啊。” 赵怀渊没拒绝,此刻的他好似已恢复了往常的模么,笑盈盈道:“没多少人吃过我亲手剥的花生仁,你可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