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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度纵容 第6节

    李乐颖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叫了工程和安保,可两边都说不归他们管,跟她同级别的护士又都有任务在身,仅靠她一个人,这活要干到猴年马月去,于是连忙召集了所有实习生护士,摇了一群还没毕业的愣头青来。

    朱曼玥就是被抓来的苦力之一。

    要她说,关键时刻还是大学生靠谱。

    凡事一个人干会觉得很心酸,一群人一起干就有趣多了。大家嘻嘻哈哈,一边哼哧哼哧干活,一边夸夸对方的体能。

    “朱曼玥,你臂力可以啊。”朱曼玥也茫然地被cue了一下。

    她友好地回应:“我的健身教练也说我力量可以,但是耐力不行。”

    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会引得一群人中的健身爱好者跟她交流经验:“你也喜欢健身啊,我也喜欢。你是在哪家健身房锻炼?我之前是在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办的年卡,快到期了。正好,这不是来医院实习了吗?想就近找一家办张月卡。”

    可是她不是在健身房办了卡,是家里就有健身房。

    教练是她爸的全职私教,她只是沾光而已。

    实话实说像是在显摆,朱曼玥害怕太高调了没人和她玩,真假参半地说:“我也没有很喜欢健身,坚持不下来,路上接了人家的传单,上了一节体验课罢了。”

    对方听了也就不在执着于这个话题了。

    帮忙搬药只是学雷锋做好事,他们还有本职工作要做。

    一整个下午,朱曼玥忙得不可交加,等她歇下来,已经精疲力竭了。

    朱曼玥狂灌了三杯水才想起来看手机。

    发现萧宗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又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

    属实不太像他的作风。

    应接不暇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暂时忘了萧宗延这个讨厌的人,这十几通电话又把脑海中不愉快的记忆给唤醒了。

    朱曼玥记仇得很,就是不接也不回他的电话,反而兴高采烈地组织起小伙伴们团建。

    她要让萧宗延,爱上一个不回家的女人!

    第6章

    来医院报到的第一天,护士长就对他们这些实习生耳提面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活在当下。

    可不就是当和尚吗?

    医院距市中心至少半小时车程,远离声色犬马,歌舞升平,方圆十里都是荒草堆。

    宿舍就在医院隔壁,通勤两分钟,加班更容易。周边开的几家快餐店家家生意兴隆,门庭若市的原因却不是菜做得有多好吃,而是没有选择。

    他们这帮实习生还没失去大学生的身份,耐不住一点儿寂寞。朱曼玥振臂一呼,迅速得到了全员的响应,马上脱下护士服,换上了自己的私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雨过天晴,天气状况良好,一行人叫了几辆网约车都叫得很顺利,都是不到一分钟平台上的司机就接单了。

    上车后,女孩子们的化妆品成了公用的,像传接力棒一样,每个人都借着灯光和月光补了层妆,一个赛一个美。

    市区内新开了一家rtv,迎合大众需求和心理,投其所好,既能吃饭又能唱歌。

    因为环境是年轻人喜爱的风格,硬件设施完备,口口相传,很快就火爆出圈了。

    团建是朱曼玥提的,地点却是大家一起定的,只是随波逐流的多,一个人说这儿好,其他人就都没意见了。

    或许是她一开始抱的期望太高了,到达目的地看到实际情况后,大失所望。

    不够鼓噪热闹。

    对于她这种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的人来说,未免忒乏味寡淡了。

    在朱曼玥眼里,这家店的餐品只不过是从食堂的大锅饭变成了大碗饭,摆盘不够精致,食材也不够新鲜,而且每盘菜都油腻腻的,添加的佐料不明。普通人唱歌也就差不多的水平,哪怕音响设备再好,也能听出音调普遍降了八度,十句有九句不在调上,原唱一关就是大型翻车现场。

    朱曼玥原本是想出来嗨,到了现场却如坐针毡。

    她真的很想逃……偏偏热情的同事不放过她,兴致勃勃地怂恿道:“不是你说要来的吗?过去点歌啊,一起唱啊。”

    啊,太无聊了。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团建,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

    她想听的是一场群英荟萃的音乐盛宴,不是当显眼包,在众人面前进行才艺表演。

    好在不一会儿就有人喊她赶下个场子了,她火速借机逃出生天。

    豪门恩怨多如牛毛,朱曼玥很早就明白世界上没有能完全合拍的两个人,曾经再要好的闺蜜也是走着走着就散了。所以她长久以来都在不断交新的朋友,并且把所有朋友都归了类。

    这些是一起搓麻将的,这些是一起喝酒的,这些是一起打游戏的,这些是一起看电影的……

    分得清清楚楚。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她永远不会缺少陪伴,而且在相处时始终像正常人一样互相尊重,彼此照顾,礼貌客气,不会因为太熟悉而越界。

    她也就是看起来活泼、开朗、外向,实际上骨子里理智、清冷、绝情。

    现在喊她登场的是她的酒肉朋友们。

    即将体验的项目是喝酒、蹦迪、玩游戏、看帅哥。

    而同一时刻,独守空房的萧宗延正在圈子里发布百万悬赏——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把朱曼玥此刻的定位发给她,并让她成功找到她,一百万马上到账。

    他脸色阴沉,握在手里的车载储存卡差点被他折断。

    在一旁噤若寒蝉的老吴见势赶紧抢过来:“先生,卡里的歌可是朱小姐一首一首下的,也是耗了心血的。”

    萧宗延豁然起身,吓得老吴连忙后退半步。

    萧宗延把自己的手机甩给他,冷冷吩咐:“这个手机号,给我不停打,三不知哪次就打通了。打通以后告诉她,门禁时间过了。”

    —

    到达酒吧的瞬间,朱曼玥感觉自己整条血槽都被填满了。

    这光怪陆离的灯光效果,这震耳欲聋的动感dj,这昏暗暧///昧的环境氛围,这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正当朱曼玥迫不及待的往里冲的时候,被厚实门帘前的酒保拦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现在已经客满,里面没有座位了,请您先在大厅等位。”

    朱曼玥指指里面:“我朋友已经在里面了,我进去找她们。”

    “好的您请进,祝您今晚玩得愉快。”酒保说着掀起门帘放行。

    看着不起眼的门帘吸纳了超强分贝,门帘被掀开的一瞬间,此起彼伏的音浪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沸腾的人声侵袭了她的耳膜。

    酒吧里跟随节拍挥舞双手的人很多,朱曼玥环顾了好几圈才找到某个卡座上朝她招手的朋友。

    她们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烧烤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热的凉了,冰的化了。

    “等你半天了,终于来了。给,看看你要点什么。”朋友说着把桌上印着点单二维码的立牌放到刚落座的朱曼玥面前。

    朱曼玥撩了下遮住眼睛的空气刘海,扫了码,挑了几款名字听着就甜的酒,和五花八门的烤串。

    舞台中央是酒吧请的某个小有名气的乐团在表演,画着浓妆的乐手们被摄像机镜头摄取,投放在了四面八方的屏幕上。

    先来的朋友已经搜罗了半天,靠着火眼金睛把每个角落的帅哥都挑了出来,口头对朱曼玥报着方向。

    朱曼玥循着她们的指示朝在座的靓仔们望去,眉毛不受控制地弯起来,笑得比夏夜里盛放的花还灿烂。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就深深陷在酒池肉林里无法自拔了,如登极乐,飘飘欲仙。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组织场内的客人玩起大尺度的游戏,朱曼玥参与其中,被灌了好几杯深水炸弹,回到座位上又把自己点的酒喝了大半。

    短短一个小时内,脸蛋上就浮起了浅浅的酡红。

    酒吧里最喧嚣吵嚷得当属午夜场,凌晨过后,喝嗨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解放了天性,投身舞池,放肆而尽兴地摇摆起来,形成了群魔乱舞的壮观景象。

    朱曼玥快乐地穿梭在舞池里扭得像蛇精的辣妹中,神经似的在头顶比了个心,原地转着圈。

    卡座里的同伴被逗得乐不可支,拍手大笑。

    忽然,她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叮咚一响。手机的主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顿时坐直了,用手肘捅了捅身边同行的人,把手机屏幕怼到对方的脸前:“是她吗?”

    被捅的人回头一看,惊呆了:“真的是她。行走的一百万?”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一百万?”坐在她们对面的人听到钱来了精神,抵不住金钱的诱惑凑了过来。

    她们当中有人还没拿钱就开始愧疚了:“就这样出卖她不太好吧。”

    另一个女生振振有词道:“什么叫出卖,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这也是为她好啊。你看她醉成这样,要是被人拐跑了我们也难辞其咎,不如让她认识的人把她接回去,也省得我们把她送回家了。”

    在场的第三个人也连声附和:“就算为了钱怎么了,人家都送上门了,干嘛跟钱过不去啊。”

    “可这是笔横财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拿不义之财,容易惹祸上身。

    最终她们一致决定,把朱曼玥的行踪透露给萧宗延,分文不取。

    只要朱曼玥平安回到家里就好了。

    萧宗延赶到酒吧的时候是凌晨一点整。

    朱曼玥四仰八叉地躺在卡座上,蹬掉了脚上的凉鞋,连脚腕处结实的皮质扣环都被她给挣断了。

    萧宗延见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按捺住怒火,十分冷静且有涵养地向她的朋友表示了感谢,等她们都告辞后才弯腰去抱朱曼玥。

    可朱曼玥喝得烂醉如泥,一点儿意识都没有了,哼哼唧唧地嘤///咛着:“你别扒拉我,我难受。”

    萧宗延却没有放弃和她好好沟通:“难受你喝这么多?”

    朱曼玥像只软若无骨的猫一样,把自己折成奇怪的形状,抗拒着他的触碰:“我就喝了一点点,都是甜的,和饮料没有区别。”

    萧宗延试着问:“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朱曼玥撑起上半身,定睛辨认完,冲她咯咯笑:“你是萧宗延,我的未婚夫。”

    萧宗延又问她:“记得我们约法三章的内容吗?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这下朱曼玥想都懒得想了,抬起脚,猝不及防地蹬了他的大腿一脚,险些直中他的命根,随后趾高气昂地说:“你不能这样管着我,你要是再这样管我,我就换一个不会管我的未婚夫。”

    得,和她再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