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轻抚着你的痛(4)

    戚亦秋的泪水在脸颊上蔓延，他已经哭了好久，他艰难地爬起身，只能先将地板上的衣服穿好，他步履蹣跚地走出小屋，但面前却是一片黑暗，连一束微光都没有，就如同此刻的他。

    他陷入迷茫，无处可去，因为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就连唯一的手机也被摔碎了。

    他只能沿着小路不停地走着，直到走到山下时，一对老夫妻上山採菜，居然看到有位小男孩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不远处，他们赶紧衝上前关心，「弟弟，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妈呢？你怎么会身上有这么多伤口？」

    戚亦秋没有回应，只是脸颊上好不容易乾的泪水，又被大量的泪珠侵袭。

    老夫妻根据戚亦秋的制服名牌，先载他回到他的国中，当他们先将他送下车时，原本佇立在校门口焦虑不安的白韶文一看到他，赶紧衝上前。

    「你到底去哪了？我们找了你整晚，阿姨甚至还说要去报警。」白韶文大力地摇着戚亦秋的肩膀，此时他看着戚亦秋狼狈不堪的模样，随后他注视着他的脸颊，却发现到他的脸颊上有着许多泪痕，让他的表情顿时凝重。

    「亦秋，你是不是被打了？」白韶文有种不祥的预感。

    戚亦秋不发一语地摇摇头，随后声泪俱下。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用感到害怕，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白韶文紧握住他的手，恳求他能够说出来。

    白韶文看戚亦秋从下车后，就一直在哭，于是他拿起手机，「如果你没办法说出来，用打字给我看。」

    戚亦秋双手颤抖地将他的遭遇打在手机上，白韶文看到「我被余叔叔性侵了。」这句话时，表情比刚刚还来的凝重，对戚亦秋的遭遇动了惻隐之心。

    「我们现在去警局。」白韶文的眼神坚定，他紧握住戚亦秋的手。

    但戚亦秋却拚尽全力地阻止，惊魂未定地说，「不能……」

    接着戚亦秋向白韶文一五一十地说余叔叔恐吓他的话。

    「那我们去医院，医院总可以吧。」毕竟白韶文也很担心戚芷卉和戚慕媱会惨遭余叔叔的毒手，也担心戚亦秋的不雅影片会被发布在网上，于是只能先带他去医院，先保存他被性侵的证据。

    白韶文带着他去医院验伤及採证，并通知戚妈妈戚亦秋发生的遭遇。

    戚亦秋在医院由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完成验伤採证，社工和白韶文一直全程陪伴在他的身旁给予支持，安抚他的情绪，等到他的情绪稍微平復后，警方和检察官再进行笔录。

    虽然戚亦秋很恐惧警察和检察官的到来，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于是他在白韶文的鼓励下，恐惧颤抖地述说着那晚的经过。

    警察和检察官做完笔录后，就立马通知附近的警察局去余叔叔他们家。

    过没多久，余忻然他们家屋外传来警车的声音，警察紧促的脚步声步步逼近大门，因为他们敲了好几次，屋内一直没人回应，所以警察们同心协力将门给踹开。

    当门终于随着重击而倒塌时，一部分的警察监视屋内余忻然和余爸爸，另外一部分的人则是拿过他们的手机及屋内所有的通讯设备，开始寻找戚亦秋口中说的那部影片，结果当他们拿着余忻然的手机，放映的画面让警察们顿时愣住，他们亲眼看着戚亦秋裸身在余叔叔面前，此时的他已经泪如雨下，而且余叔叔还将自己的性器放入戚亦秋的口中……

    「操！你真他妈的连人渣都不如！」其中一位警察朝着余叔叔破口大骂，随后直接往余叔叔的肚子揍下去。

    因为证据确凿，所以警察们纷纷衝上前将余叔叔制伏，因为他的行为令人不齿，而且丧尽天良，他们将他戴上手銬后，纷纷对他拳打脚踢。

    戚妈妈得知这个消息后，怒火冲天地提告余叔叔，要让他血债血还，虽然最后他被关进监狱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戚亦秋内心的阴影，却依旧无法缓和。

    在戚妈妈决定提告余叔叔前，戚英睿一得知后，就从美国打电话过来将戚妈妈斥责一番，认为这种事情私底下和解就好了，如果提告的话，就等于家丑外扬，这样他周围的人们都知道，他有一个被性侵的儿子。

    但明明受害的是戚亦秋，戚英睿却认为，他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且还指责他，发生那种事的当下，难道都不会逃吗？

    戚妈妈一听到戚英睿对戚亦秋接二连三地指责，让她瞬间气急败坏，没想到之后戚英睿还想尽办法阻止戚妈妈提告，除非他们离婚，这样戚亦秋就跟戚英睿没有任何关係，于是戚妈妈为了戚亦秋，果断与戚英睿离婚。

    当时的戚亦秋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明明就是受害者，他却要接受眾人的冷嘲热讽，他一到学校，周围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甚至还故意跟他说，他是不是喜欢男生、原来他会跟男生性交及他在学校品学兼优的良好形象，私底下的私生活不检点等等。

    甚至戚亦秋传讯息给戚英睿，难过地询问他为什么要拋弃他，得到的答案却是……

    「你是男生居然会被性侵。」

    「我没有你这么脏的儿子。」

    「一定是你的生活不检点，你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戚英睿的冷酷无情，都呈现在这冰冷的话语中。

    那阵子他每天都被噩梦中惊醒，他只要一躺在床上，脑中就会不由自主起想起那晚被性侵的记忆，即便白韶文自告奋勇，要他去他的房间跟他一起睡，想让戚亦秋知道身旁有人可以保护他，希望他可以安心入睡，但依旧徒劳无功，他只要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回想到那段记忆，就会全身发抖，后来他们在医生的建议下搬来这里，戚妈妈因为担心戚亦秋的缘故，因此就要他去学许多防身术来保护自己，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