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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有固定的搭档,每次人手分配都任由麦克刘指定。而他的每个临时搭档完成任务后,都想方设法要保持住关系,理由是“白源太牛逼了,跟他搭档好轻松啊”! 然而白源却永远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有次当着监测员们的面拒绝麦克刘的说合:“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为什么非要塞进来个拖后腿的家伙?” “你这样不符合规定嘛。”碰壁的老胖子打着官腔说。 自恋的白先生嗤之以鼻:“那你再找个白源给我吧!” 眼下这位以能力强、脸色臭著称的业内精英白源,连续两次和同一个人搭档不说,竟还破天荒地请求开启搭档间被戏称为“神交”的精神力传导,实在是令滕睿跌破眼镜。 “——04号监测员!”全息投影屏幕上的文字,用一个毫无耐心的感叹号表达主人的不满。滕睿赶紧回复:“收到。三秒钟后开启传导通道。” 绝对领域中,白源低头望着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卫霖。缺少了灵动的眼神与鲜活的表情,对方看起来像一座被魔法凝固的雕塑,以舍弃生机为代价,换取隽永而冰冷的美。 曾经白源认为卫霖太轻薄与闹腾,只有安静下来时感觉靠谱些,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产生了莫名的翻转——卫霖这家伙,还是继续活蹦乱跳、油腔滑调好了,再怎么样,也比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顺眼得多。 白源挥去浮动的杂念,单膝跪在床沿,凑过身去,一手扶住卫霖的后脑勺,将前额贴上他的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精神力还未及灌注,卫霖就消散了。 消散的意思,就是像烟雾一样消、像海沙一样散。白源只觉手掌中发丝柔软的触感陡然一空,近在咫尺的男人身躯正快速分解——碎成齑粉、融入空气,成为物理意义上的分子。 白源望着空荡荡的掌心,震惊过了头,大脑中一片尖锐的空白—— 卫霖这是……“陷落”?还是意识消失? ……不!他知道卫霖仍在这里,以另一种不可视的形式存在着。半空中那些极细小的、红色的微光颗粒,正渲染出卫霖作为分子形态存在的事实。 白源伸出手去,微微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宝石红色的微光颗粒。 微光颗粒蓦然旋动起来,如无数流星于茫茫太空中飞舞,每一个颗粒都在交换着彼此的位置,划出复杂而奇异的轨迹,而后受到某种无形而宏大的力量牵引似的,向宇宙的中心聚拢、收缩到极限,重新凝结出了一具人类的躯体—— 卫霖。 发丝柔软光滑的触感又回到了白源的手掌中,卫霖闭着眼,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床头软垫上,仿佛从未打破过“物体”的界限,仿佛刚才的瓦解为分子、又凝聚回身躯,只是个转瞬即逝的错觉。 白源觉得他引以为傲(自视甚高)的智商已经被方才的奇诡景象冻结了,需要泡进热水,重新复苏一下。 他收回手,用力抹了把脸,静下心来思索:在卫霖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异变。但原因不太可能是所谓的“远古病毒基因诱发剂”,因为他们身为破妄师,非常清楚自己是以脑电波的形式进入“绝对领域”的,作为外来意识,受这个世界规则的制约要小得多。 如果不是病毒,也不是“陷落”,那又是什么? 白源依稀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蛛丝马迹——非常不起眼,却也非常重要——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它,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只能倾过身,更仔细地端详卫霖,试图能寻回一点对细节的回忆。 卫霖的手指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重新聚焦的眼神开始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半躺半靠在床头,白源侧坐在床沿,两人的脸距离不过一尺,几乎可以算是鼻息相闻了,他在错愕过后,哂笑起来:“白先森这是要吻我吗?可我吃完饭还没刷牙呢。” 白源神情一僵,立刻向后撇清关系,忙不迭地起身离开床沿。“你在昏迷前向我求助,”他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我正打算开启精神力传导。但现在看起来,已经不需要了。” 卫霖记得昏迷前的事,抬起双手揉搓脸颊,又晃了晃逐渐清醒的脑袋,顿时觉得自己又活力十足了,就像一颗充得异常饱满的电池。 “谢了,白源。”他真心实意地说,拍了拍身下松软的床垫,“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然而没想到的是,还能享受到VIP待遇。” 白源从未在卫霖口中获得过如此动听的感谢——简直像抹了蜜的毒/药、盖了鲜花草皮的陷阱,令他十分不自在地背过身去,假装欣赏窗外街市上鬼哭狼嚎的风光,嘴里冷淡地说:“都是为了任务。另外,你能不能别再出状况了?” “我也不想的嘛。”卫霖答得有点委屈,“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忽然感觉精神恍惚,然后就失去意识……我就说进来前左眼皮狂跳,妈的肯定有什么猫腻。” 白源提醒:“你再好好想想,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卫霖用食指轻叩太阳穴,将自己从现身机舱开始,到现在为止的每分每秒、所见所闻,在脑海里统统过滤了一遍,疑惑地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呀……” 白源转头看他,目光掠过窗前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几乎被他遗漏的蛛丝马迹:“脐钉!进入‘绝对领域’时除了贴身衣服,其他任何外物都无法带入,也包括饰品,你那枚红色六边形的脐钉又是怎么回事?” 卫霖立马跳起来。“脐什么钉!都说了不是!”他撩开T恤下摆,向白源展示白净的肚脐眼儿,“你看,一点打孔的痕迹都没有,你少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败坏我名声!” “那东西呢?”白源反问。 卫霖不假思索地答:“我揣兜里了。”他把手伸入外套口袋,摸来摸去,只摸出了几根线头:“奇怪,明明放右口袋,我的记忆不会出差错。” “不见了?说不定你的消……昏迷,真跟那东西有关。哪儿来的?”白源问。 “麦克刘手里弄来的。他不是老吹嘘自己从航空局搞到了宝贝,从漂浮陨星里提炼出的外星物质之类之类,我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反正那晶体也挺漂亮的,拿来撩妹、哦不,拿来做个小摆设也不错,就要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