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摆正立场
没让方玧失望,次日下午,裴曜就过来了。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昨儿他宿在杨侧妃处,早上就回前院去了,约么是在书房里待了一上午,下午这会子得闲,才过来的。 方玧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眸中藏了几分期待,于院中规矩行礼。 “给殿下请安。” “免了。” 裴曜表现的一如既往的温和。 “听杨侧妃说你近日身子不爽利,今儿来一瞧,的确是气色不大好。” “叫殿下忧心了,是妾身自己不争气。” 方玧垂眸,乖巧如小兔子般。 “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裴曜摆手道,而后便进了屋里。 倒不是真的多关心方玧的身子,不过是想看看方玧是不是在他面前扮可怜耍心眼儿罢了。 这究竟病没病,太医一探便知。 打心眼儿里来讲,裴曜还是一点儿都不信任方玧的。 毕竟方家倒戈在先。 方玧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恭顺的谢了恩,就亲手给裴曜泡了杯茶。 就这会儿功夫,裴曜坐在窗边小榻上,就见榻上摆着的小茶几上放着做女红的线框。 里头有一枚已经做好的扇坠和一个香囊,还有一个是缝到一半的荷包。 裴曜拿起来看了看,便不吝啬的赞了一句。 “手艺不错,做给孤的?” 那香囊上绣的花纹是四爪金龙,大齐皇室的规矩,皇帝用五爪金龙纹,太子是四爪金龙,其余人皆只许用蟒纹。 所以裴曜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玧欠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不嫌弃就好。” “这东西应当做好很久了吧,怎么不拿给孤。”裴曜把玩着香囊,问了一句。 闻言,方玧便从容答道。 “妾身不敢擅自叨扰殿下,殿下若能想起妾身,召见之时,自然是有机会送给殿下的。” 她这么说,裴曜的目光就从她面上扫过一趟。 旋即便勾起唇角,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坐吧,你懂事,孤自然会记得你。” 听到这话,方玧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少女的欣喜之色浮现几分,欠了欠身,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太医就被带来了。 东宫里是有太医常驻的,所以很快。 给方玧诊脉之后,便给出了答案,说方玧身体虚弱,时有梦魇乃是忧思过重,心绪不宁,且长期饮食上营养不足的缘故。 前两桩也就罢了,这最后一个说辞,裴曜就蹙了蹙眉。 “东宫里头怎么会克扣了她的饮食呢,你可看准了?” 太医还没回话,一旁的青容忙就站了出来。 “回殿下的话,宫中太子妃娘娘秉公持正,并无克扣良娣的吃穿用度,只是我们良娣从前在府中时,总吃不好,时日一长,脾胃都养坏了,如今入宫后是虚不受补,有好的也受用不了呀。” 说这话时青容满脸心疼。 这的确不是装出来的,虽然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也有六七分是真话。 她说完,方玧就面露尴尬的看了裴曜一眼,正要说什么,可裴曜却将目光移向了太医。 后者会意,立即就答道。 “殿下,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方良娣的确是脾胃十分虚弱,既要补养,又不可食用油腻大补之物,否则不易克化,反倒受害。” 听完太医的话,裴曜沉默片刻后,才淡淡道。 “既如此,你就写个方子给她好好调养吧。” “臣遵命。” 太医拱了拱手,缓步退下。 待得太医离开后,裴曜转头,便见方玧垂着眸子坐在他身旁,颇有被人发现了痛处的难堪之态。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恰好可见女子湿润发红的眼眶,以及暗暗用力扯着的手帕。 裴曜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闪了闪,旋即淡淡道。 “好了,日后慢慢将养着,身体自然会好的。” 他说完这话后,方玧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见此举动,裴曜心中有些意外,可面上却并未显出什么。 紧接着便听得方玧一字一句的开口。 “生父不仁,嫡母不慈,妾身入了东宫,殿下便是妾身日后唯一的依仗了,妾身知晓殿下对妾身存疑,妾身不敢求殿下对妾身多好,但请殿下相信,妾身自知已然是方家的弃子,所以往后必定对殿下衷心不二,只求殿下怜惜,给妾身一条活路,妾身,别无他求。” 不管裴曜信不信,今日这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 只有在裴曜心中摆正立场,以后的争宠之路才会好走一些。 否则这层窗户纸一直不挑破,她在裴曜心里就一直和方家是有纠缠瓜葛的,就容易受其害。 当然,方玧也知道裴曜定然查过她在方府的事儿,毕竟她这个身份,裴曜不盯着是不可能的。 但裴曜查出什么是一回事,她主动说又是一回事。 这是一种示弱,请求庇护和表忠心,更容易引起裴曜的保护欲。 看着眼前虽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且双眸清亮而坚定的女子,裴曜眸中闪过几分思绪,旋即什么也没说,只冲她伸出了手。 方玧抿了抿唇,也不在赘述,安安静静的搭上男子的掌心,站起身来。 “你好好歇着吧,有空,孤自然会来瞧你的。” 丢下这一句话,裴曜便起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青容才紧张的过来扶住了方玧。 “良娣,您说殿下会信您吗?” “不敢说十分,至少有五六分了。”方玧长呼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青容点了点头,旋即看见桌上的扇坠和香囊都没有被拿走,便问了一句。 方玧看了一眼便道,“明日给送去前院吧。” “是。”青容应声。 这边方玧放松下来后,正坐在屋里喝茶,便听得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元和面色不大好的走了进来。 “良娣,雁微和依兰那丫头打起来了,这会子闹得厉害,雁微说依兰偷盗主子财物,奴才不敢擅自决断,故而来请良娣。” 听罢这话,方玧面色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似的。 放下茶杯才淡淡道。 “雁微那丫头不是个血口喷人的,不过这事儿既然闹起来,也得查清楚了才行,你把她们两个带进来吧。” 元和应声,立即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