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月夜杀贼
十四。 子时末。 月正明。 梦正酣。 柳镇北入口外三十丈远处，几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月光下左忽右闪，朝着镇子入口疾掠而至。 掠至离镇子入口数丈远处，几道人影同时慢下身形，朝左右一分，分为左、中、右三个方向，缓缓潜行至镇子入口附近。 中间那道人影，潜近镇子入口时，突然加速，猛地朝前一冲，直接冲入镇子入口，朝前冲了数丈远。见周围毫无动静，人影又掉转身，回到镇子入口处。 左右两道人影，在贴近镇子入口旁的围墙后，同时纵身一跃，越入镇子中，各自以己身为中心，迅速搜寻了一遍周遭数丈远的地方。 见到没有任何异状后，这二人又同时朝中间靠拢，与中间那道人影会合于一处。 三道人影会合之后，各自点了点头。随后，中间那道人影发出一阵咕咕咕咕的叫声。 深秋时节，本是北风居多。但是，今夜，罕见地刮起了南风，而且还不小。这一阵咕咕咕咕的叫声，伴着呼呼的南风，在这万籁俱寂的秋夜传得极远。 叫声远远传出之后，自这几道人影掠出之处，也响起了咕咕咕咕的声音，还亮起几道鬼火一般的亮光。 随即，一大片人影冒了出来，朝着镇子入口奔来。 在这一大片人影身后，更多的人影随着冒出，一起朝着镇子入口疾奔而来。 数百道人影齐奔，除了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再无其他的声音发出。 而就在镇子入口处的三个人影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之后，仿似凭空出现一般，数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这三道人影身后。 这三道人影尚未及做出反应，同时觉得后心一凉，嘴巴也被人紧紧捂住。 瞬息间，这三道人影被轻轻放倒，然后被迅速移走。 随后，将这三道身影放倒的数道身影之中，三道身影分出，留在原地，其余的身影则再度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镇子外，数百道人影奔至离镇子入口十余丈处时，奔在最前面的几道人影一抬手，黑压压的人影都停了下来。人群之中，再度响起咕咕咕咕的声音，几点鬼火般的亮光也再度亮起。 镇子入口处，三道身影之中，也响起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 随即，镇外那数百道人影再度启动，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镇子入口处奔来。 眼见数百道人影已经冲至离镇子入口剩下不足五丈距离，只需一个冲锋便可突入镇中时，一阵破空之声突然响起。 随着破空之声，数百道人影之中，呼啦啦倒下一大片，同时还伴随着阵阵惨呼。 “有埋伏！”黑压压的人影之中，响起连番怒喝声。 怒喝声未落，极为齐整的破空之声再度响起。 镇外的人影之中，又倒下一大片。 “啊……！” “不好！中计了！” “冲！冲进去！” “后撤！快后撤！” 镇子外，各种声音响成一片，人群明显已经开始混乱了。 破空之声，又一次响起。 镇子外，更多的人影倒下。 这一下，镇子外剩余的人影更加混乱了，有不少人影已经脱离人群，朝后退去。 “冲！都他娘的给老子冲！不准退！“人群之中，一个人影手中刀光连闪，一边将几名后退的人影劈倒，一边怒吼道：”后退者，杀无赦！“ 随着此人的吼声，人群之中又有几人将身边陷入慌乱的人影劈倒，跟着大吼道：“后退者，杀无赦！“ 这几人暴起杀人，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够镇住场面。但是，深夜里，混乱中，身边都是惨嚎之声，脚下踩的全是同伙儿的尸体，这几人这么一杀，不仅未能如期望中那般镇住场面，反而令得人群更加慌乱了。 镇子入口处，三道身影之中，任重抽出双刀，指向镇子外的人群，沉喝道：“杀！” 喝声未落，任重已经如同一只猛虎一般，身体带起一阵旋风，朝前冲去。 不足五丈的距离，任重转瞬即至。 人群之中，一道刀光乍起，朝着任重当头劈来，来势极为凶狠。 任重左手刀朝上一撩，刀光被硬生生挡住，不得寸进。 对方使刀者似是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刀会被任重如此轻松地拦下，微微一怔，正欲变招，任重右手刀已如奔雷一般，劈中对手左肩，将其上半身几乎劈成两半。 一刀奏功，任重并不停留，抽回双刀，直接杀入人群之中，左劈右砍，刀起刀落间，已将数名敌人斩于刀下。 任重身后，二三十名护卫气势如虹，随着任重突入敌群之中。 同时，自镇子入口左右两侧，也各跃出十余名护卫，从敌群两侧突入。 被任重带着四五十名护卫突入，本就十分混乱的人群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了。 呼喝声，咒骂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愈发响作一团。 “杀！都他娘的给老子杀！”人群之中，先前最先杀人的人影一边高高跃起，双手持着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凌空下劈，一边再度怒吼道。 怒吼声还未落定，几道寒光一闪，此人高高跃起的身体忽然变得像一截木头一般，直接栽落于人群之中。 “安统领死了！大家快跑啊！”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喊声。 随着这个喊声，又有几个声音跟着喊道：“安统领死啦！大家快跑啊！” 这几个喊声一响起，本已混乱得无法再混乱的人群彻底炸锅了。 一些人开始后撤，更多的人则四散奔逃。至于那些还在抵抗，甚至前冲的，都很快被放倒在地。 此时，若是有人居高临下观战，便能发现，任重与四五十名护卫虽然冲得极猛，看似是在和敌人混战，但是，却战得极有章法。 自从杀入敌群之后，除了应敌，任重便没有停过一次脚步，更不曾回过身，只是挥刀劈杀，朝前突进。 而在任重的左右后侧，各有三名护卫，摆出一个三角队形，护住任重的左右后侧。 每当有贼人从左右两侧朝任重杀去，左右两侧的三名护卫便立即迎上前去，将这些贼人截住。而一旦有贼人被任重劈伤之后犹在挣扎，左右两侧的护卫便会立即上前补刀。 同时，在任重的正后方，又有三名护卫，同样摆出一个三角队形，护住任重及左右六名护卫的正后方。 任重及这三组护卫，形成一个小型的锋矢之阵，如同一支极为锋锐的箭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在混乱的敌群之中凿进。 再观剩余的护卫，亦如同任重等人一般，以三人为一个小队，再以三队为一个小组，同样形成四个小型的锋矢之阵，在敌群之中互为犄角，穿插突进。 五道锋矢所过之处，当者辟易，留下一地尸首。 片刻间，以任重为首的锋矢阵已经将敌群凿了个通透。 不待任重发话，先前殿后的三人已经由后队化作前队，转身再度杀入敌群。而任重和另外六人也已转身，与冲在最前面的三人再次形成一个锋矢，朝着敌群倒卷过去。 “逃啊！快逃啊！”敌群之中，又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喊声。 “逃啊！快逃啊！再不逃就没命啦！”随着这个喊声，又是几个大喊声响起。 “混蛋！谁敢逃……”紧接着，一个声音怒吼道。 但是，这个声音只是怒吼了一半儿，就如同一只被突然阉割了的公鸡，戛然而止。 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有数道身影的行动颇为怪异。 这数道身影，既未一味前冲，亦未拼命后撤，而是在人群之中不断潜行穿插。 而这些穿插之人，又全不似那些欲夺路奔逃之人一般那么慌乱。相反，这些穿插的身影，显得十分镇定与从容。 这些身影所过之处，身边的人皆无声无息倒下。 而更怪异的是，每当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呼喝着试图制止混乱，甚或是砍杀那些奔逃之人，便会同时有几道身影朝着此人靠近。而一旦这些身影靠近呼喝与砍杀之人，呼喝与砍杀之人便会很快倒地。 终于，在五道锋矢又将人群凿了个通透之后，有人发现人群之中的怪异之处了。 “有奸细！有奸细！”一个声音大喊道。 “列阵！杀！”人群之中，之前一直带着十名斥候兄弟在暗中刺杀与制造混乱的洪老蔫一爪将呼喊之人刺倒在地，退出混乱的人群，一挥手中的虎爪，沉声喝道。 经过三轮齐射，再经过任重与四五十名护卫往返两次冲杀，又被洪老蔫与十名斥候连番刺杀，尤其是将一些高手刺杀之后，原本黑压压的贼人已经倒下六七成了。 虽然剩余的百多号贼人在人数上依然占优，但敌胆已丧尽，是时候正面冲锋了。 任重及四五十名护卫迅速与洪老蔫及众斥候会于一处，列成三个方阵。 “杀！”任重带着一个方阵，从正面朝着剩余的敌群冲杀而去。 “杀！” “杀！” “杀！” 四五十名护卫与斥候同时怒吼，自正面及左右两侧朝着敌群杀去。 三个方阵，虽然每个方阵不过二十人左右，但是，这一次正面冲杀，三个方阵却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