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和国剧院的偶遇 （上）
当安德鲁喝完最后一口罗宋汤之际，餐厅经理亲自送来一张共和国剧院的演出票，坐席还是在剧院的三楼包厢。 最初，安德鲁对此毫无兴趣的。穿越巴黎半年来，除了一次亲自带队，抓捕一名英国间谍头目，意外闯入法兰西喜剧院之外，他很少涉足这类场所。无他，压根就不喜欢歌剧的咏叹调。 然而在下一秒，安德鲁听到侍者报出的剧目，居然是《收复土伦》之后，他随即改变了注意，很是愉快的收下那张赠送的演出票，还打赏了餐厅经理10里弗尔银币的小费。 大革-命爆发后，赞助戏剧的贵族们，或解散剧院，或破产移民，或是投资转向其他领域。为生存，戏剧不得不转向大众化，却意外促进了戏剧的大发展。巴黎的剧院量成倍增长，已多达40多家。 与此同时，国民公会与救国委员会充分意识到戏剧作为革-命的宣传喉舌，在面对最为广泛的平民大众，能用最为直接生动的方式教化人民，承担着社会舆论的导向作用，继而大力支持爱国剧作家的创作，并给予相应的补助。 1794年1月，国民公会决定资助“人民创作、人民观看”的剧目上演，并在每旬的休息日向公众免费开放，为此还将那两日的宵禁令，从晚上九点推迟到深夜十一点。 共和国剧院距离咖啡馆不远300码，步行数分钟便可抵达。这座剧院始建于路易十五时期，在白天，共和国剧院更像是由一座绘画、大理石和金饰交相辉映的艺术宫殿。 跟随黑压压的人流，踏上剧院台阶的时候，安德鲁留意到剧院大门四周散布着几个熟悉面孔，满脸络腮胡的布鲁斯副警长和他的警员们。 28岁的布鲁斯来自布雷塔尼地区，他之前在安娜夫妇经营的旅店里做帮工，是安德鲁遇到最早的一批人。 当年，在所有人袖手旁观之际，只是雇员的布鲁斯只身迎上前，试图阻止暴民们打砸旅店，以至身负重伤。安德鲁感其忠诚，随即将布鲁斯招进警局。如今，后者也算是政治部警长的心腹之一。 此时，身高体壮的布鲁斯中尉也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顶头上司，他向身边同伴叮嘱一句，随即朝安德鲁这边挤过来。 安德鲁先是向布鲁斯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露天阳台。 看到安德鲁转过身子，布鲁斯立刻三步并两步，上前低声汇报说：“安德鲁，我们今天收到一条可靠线报，准备在剧院里抓捕几名奸细，其中就有一名来自柏林的普鲁士间谍。” 安德鲁点了点头，随口询问道：“人手充裕吗？是否需要调配增援？” 中尉语气肯定的回答说：“上尉，不需要任何增援！我们有7名全副武装的政治警探，外加30名区自卫队已经潜伏在剧院外面，随时支援，而对方仅3人，其中还包括一名女性。” 安德鲁笑了笑，他心知肚明布鲁斯是在担心什么，于是当下也不再多说。他只是简单要求部下，在今日的抓捕结束之后，暂时不要对普鲁士间谍实施酷刑。 安德鲁说：“至于情报证据的收集，可以先从两名叛徒那里获取。不管有没有重要信息，明天黄昏之前，你都需要向我递交一份书面报告。” 与后世一样，当一名间谍失去了榨取情报的价值，也无法用于交换被俘的己方情报人员，等待着他或她的命运，只能是处死。 之前，在安德鲁交给治安委员会的报告中，“预见性”的提出要将反革-命的西班牙和普鲁士做区别对待。 因为穿越者清楚，历史上这两个国势日渐衰落的君主专制国家，因为与英国的矛盾，都是第一批退出反法同盟的“二五仔”。 这其中，西班牙一直要求英国归还直布罗陀半岛，甚至愿意用北美的大片殖民地作交换，但被“唐宁街”的断然拒绝；至于普鲁士的国王，希望疯疯癫癫的英王乔治能主动放弃汉诺威国王的头衔，不要继续阻拦普鲁士王国的北上之路。 那位向马德里传递与法国进行和谈信息的西班牙间谍，正是安德鲁在巴黎亲自抓捕的弗朗西斯男爵，前西班牙王国驻巴黎使领馆的参赞，也是现任西班牙首相戈多伊的妻侄。 据掌握的信息，那位弗朗西斯男爵作为马德里密使的助手，也将重返巴黎，参加即将到来的法西和谈， 如今，安德鲁也需要另一个“听话的间谍”，来协助勒贝尔领导的外交委员会，打通革-命法国与普鲁士的外交通道。 此外，安德鲁再三叮嘱中尉和他的人，尽可能的不要在剧院内使用武器，尤其是枪械。一旦动静太大，很容易会引发近千人的群体恐慌。 在准备接受会谈时，安德鲁再度想起一件事，他低声的告诉布鲁斯副警长，说：“从明天开始，你亲自对本区警署的治安官雅克做一番详细的背景调查，包括谁将他调入本区警署，其真实目的是什么，以及此人幕后的指使是谁……” 安德鲁步入剧场时，整个演艺大厅在天花板的大吊灯的光束照耀下，变得一片通明，远远都能听到嘈杂的声音。站在门口的一位侍者将安德鲁引入三楼的贵宾包厢。 尽管剧院被要求向公众免费开放，但那只是一楼大厅的公众席，至于楼上的几层包厢依然是向有钱人或是权势者服务，顶多是将包厢的原有紧闭房门，换成可拉伸的墨绿色布帘，借此来体现“自由与平等”的革-命精神。 “一杯热可可！”安德鲁掏出一枚银币，塞进侍者手中，后者微微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安德鲁留意到包厢隔板墙上的百合花天蓝丝绒居然没有拆除，只是用厚实的帷幔遮挡起来，而镀金的青铜雕刻艺术品依然保留。 穿越者笑了，难怪有传闻称救国委员会的科洛·德布瓦暗地里为这座剧院充当保护伞，包庇其某些非法行为。不仅如此，那位喜剧演员还与该剧院的女演员，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往下望，一楼大厅已坐满了观众，一些贩卖报纸、零食的小贩和观剧镜的出租者，他们大声嚷嚷着，在一排排观众席之间来回穿梭，惹得一阵阵叫骂。 过了一会儿，当朱红色幕布拉开的时候，观众们忽然都变动静止不动了，商贩们也纷纷退散到角落附近。 几把小提琴的哀乐奏响，一把低音号嗡嗡作响，共和国士兵手中的一只长笛开始诉说什么……《收复土伦》的演出开始了。 喝完杯中的热可可，穿越者依然发现自己的灵魂融入不了歌剧院，于是他决定起身走人。 但很快，又有新鲜的事物吸引了他。 在侧身向前看时，安德鲁看到可一个裸露双肩的黑发女人背影，而她身旁的好像是一名男子。 安德鲁从他们的那若隐若现的谈话中得知两人关系是兄妹，口音偏向马赛，或是更远一点的地方。 “哥哥，你看，这人长的太夸张，一点都不像你！还有，那个女人的咏叹调还没我唱的好，至少圣西尔学校的……” “够了，埃莉萨！老老实实看完这场戏，明天依照就和我回马赛。” “马赛哪有巴黎好，拿破仑，你干脆也留在巴黎好了。” ……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