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克里丁的疑惑
苏格盯着前方的模糊人影，右手放在后腰的匕首上，一动不动。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无论是刚刚的硬币占卜结果，还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都可以让他断定，面前的这个，是敌人。 一滴冷汗，沿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苏格观察着对方。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出现的，那种从半空中突然显形的能力，几乎没有任何灵性波动，非常诡异。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硬币的提醒，他肯定会因为对方的突然出现，而露出破绽，在这样的情况下，胜负几乎就是瞬间的事情。 显形，到底是什么？空间穿越能力吗？还是…… 苏格突然想起来，他曾经在什么地方，也看到过这样的能力，只不过是从空气中显形的逆过程，也就是隐身。 是当时在约克河坝的时候，他与格拉奇的战斗中，曾见过格拉奇用过一顶帽子，那个帽子带来的力量，就是隐身的能力。 隐身，不知道是哪个领域的……发现对方可能是隐身的能力后，苏格开始急躁。 就在这时，那个模糊的人影向前走了一步，悄无声息。 就是这简单的一步，让苏格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后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瞬间就打湿了衣服。 苏格下意识的挪动脚步，向后撤，却绝望地发现，对方又跟上了一步。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苏格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变得无比艰难。 此时他已经忘记了思考，学过的那些战斗技巧，思维方式，都被他忘在了脑后，剩下的，只有直面死亡时才有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就在苏格以为自己几乎要被杀死的时候，忽然之间，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 周围的景象开始活动，空气也重新流动起来，进入到肺部，那种冰冷中带有一点点湿气的味道，让苏格猛然惊醒。 我还活着？ 苏格惊讶地低下头，迅速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损伤后，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前方，却发现那个神秘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走了？为什么？ 还没等苏格展开调查，忽然就听到，在寂静的街道深处，传来一个孤零零的脚步声。 苏格回头看去，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从黑暗中走过来，逐渐走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来人抬手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低头问道： “苏格？” “是我，”苏格有些发懵，“您是，克里丁主教？” “是我，”克里丁的回答与苏格完全一样，“走吧。” “走？”苏格更懵了，“去哪儿？” 克里丁低头看看苏格，没有多说，直接向南边的街道走去。 苏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克里丁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之前的黑影消失的地方，心中闪过一阵后怕。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被杀死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之前那个散发着巨大压迫力的黑影，就是因为克里丁的存在，才会选择了临时撤退。 很明显，是畏惧于克里丁的力量。 毫无疑问，现在跟着克里丁走，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是对于突然出现的克里丁，苏格也充满了疑问。 倒不是说他怀疑克里丁，因为昂都曾对他说过克里丁足以信任，所以苏格并不会对这位同盟教会的主教产生猜疑。 苏格怀有疑问的，只是克里丁的行为。 一个知识教会阅读者教堂的主教，三更半夜不睡觉，偏偏出现在这里，如果说克里丁有午夜出来散步的习惯，苏格是肯定不相信的。 而且，刚刚克里丁也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很明显，克里丁是等在这里的，等的那个人就是他。 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苏格已经有点累了，他不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他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赶紧睡一觉，其他的事，等睡醒后再说。 想到这里，苏格咬咬牙，迈开双腿，跟上了克里丁的脚步。 “克里丁主教……” “有事回去再说。” “好的，”苏格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去阅读者教堂？” “对的。” “好的。”苏格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路无话，等到二人抵达阅读者教堂的时候，东方的天际，已经显出了一丝微白的光亮。 苏格忍着巨大的困意和饥饿，跟在克里丁后面，进入教堂后东折西转，一路前行。 在打开一扇木门后，苏格又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在分别了几个小时之后，就再次见到了阿金斯。 此时阿金斯正趴在一张书桌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满满一桌。 一旁的煤气灯已经熄灭，即使是睡着，阿金斯的手中，依然握着一根羽毛笔，洇出的墨迹弄脏了大片的笔记。 “咳咳。”克里丁见状，低声提醒。 “是。”阿金斯像弹簧一样弹起来，伸出袖子擦着口水，然后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歪头，就看到了克里丁与苏格。 “弄脏的部分，手抄三遍。”克里丁背对着阿金斯，边走边说。 “明白了，克里丁主教。” 阿金斯说着，目光却落在苏格身上，看上去，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我没睡醒吗？可是，为什么我做梦也会梦到这个家伙？还是和克里丁主教一起？这是在象征什么吗？”阿金斯喃喃道。 苏格与克里丁同时沉默，没有回答阿金斯的疑问，直接从一旁的小门离开了。 一直走出很远，苏格仍旧在心里偷笑着阿金斯的反应。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怎么讨厌阿金斯，论人品，阿金斯很适合作为一名同伴，但是阿金斯总会在一些非常关键的时候，做出一些让他抓狂的事情，这让苏格非常火大。 所以在面对阿金斯的时候，苏格总是下意识地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就是怕阿金斯得寸进尺。 不知不觉间，苏格跟着克里丁来到一间阁楼。 爬上梯子，迈入阁楼的一瞬间，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四周传来，让苏格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同时，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苏格可以确定，这个感觉十分熟悉，他一定是来过这里，或者说，是到过类似的地方。 可是到底是哪里呢？苏格已经记不起来了，连番的活动和思考，已经榨干了他最后一点体力。 “有什么问题吗？”克里丁注意到了苏格的反应，去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有点，”苏格按照克里丁的指示，去到另一张椅子上，“总有种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克里丁的眼镜反射出一丝光亮，“来过这里？” “只是感觉，有时候，我也会有感觉，感觉面前的这一幕，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那是你的大脑给你的反馈，综合了很多条件和环境信息因素，但是以目前的医学来说，还无法给出专业而充分的解答。”克里丁一板一眼地回道。 “明白了。”苏格端正坐好，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回到学校上课的错觉。 四下看了看，苏格试探着问道： “额，克里丁主教，现在可以说了吗？” “是的，”克里丁眼睛一转，“昨天，不，是前天了，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去费伦皇家医学院的女生宿舍了？” “这个事情啊，”苏格垮着脸，“这个事情，我已经跟她们解释过了，而且有人帮我作证，是一位叫克兰妮的女生。” “她可以帮我证明，我不是色狼。” 说完，苏格也有些郁闷。 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实际上，他也感觉这件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仔细想想，确实就是发生在前天晚上。 除此之外，苏格也不知道，为什么克里丁会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克里丁就把自己找过来，正常来说，这种夜闯女生宿舍的事情，应该不该由教会主教来管才对。 带着一肚子的问题，苏格看向克里丁，等待着克里丁给自己答案。 “我知道这件事，事实上，我也相信你，一个来自天空教会的超凡者，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间，去到女生宿舍呢？原因，我已经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听你本人解释一下。” 克里丁说着，表情充满威严。 “关于那个女生宿舍流传的问题，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与恶魔交流？” 苏格看着克里丁的脸，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眨眨眼，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果然啊，该来的还是来了……苏格无奈地想着。 恶魔之语。 之前他就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会恶魔之语的事情会暴露，所以在对克兰妮等人解释的时候，他说得模棱两可，反正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法理解里面的具体意义。 但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位阅读者教堂的主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同时，苏格也知道，那些可以糊弄住克兰妮的说法，对克里丁完全行不通。 对方可是以“知识”为名的教会的主教。 该怎么办呢？ 苏格看向克里丁，忽然意识到，此时的情况，居然是从未设想过的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