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联系
下水道中的结构，远比苏格所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曲折扭转，昏暗不见天日。 跟着那个身份不明的黑影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三人才终于在一个漏下星光的下水道口停下脚步。 没有人说话，被追逐的紧迫感，仍旧让所有人保持着警惕，在确认无误之后，几人沿着嵌在墙壁中的铁梯，重回地面上。 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几人精神一振，借着漫天的星光，苏格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就是知识教会的阅读者教堂。 这是……跑回来了？还是摆脱了？ 苏格不清楚，但是从阅读者教堂上，他可以感受到一股安全感。 “这边。” 黑影说完，继续走向一旁。 苏格三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他们依然不知道黑影的身份和目的，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对方并没有恶意。 对这片区域的掌握如此熟悉，而且还能在下水道那种绝对的黑暗条件下看清东西，种种迹象都表明，对方不是一个普通人。 黑影走进一个小巷中，脚踩一侧的墙壁跃上屋顶，顺着一栋房屋的房檐行走一段距离后，来到一个摆满杂物的平台。 简单地打扫了一下，黑影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拉起一道暗门，接着对苏格等人比了个动作，纵身跳了下去。 咣当一声，阿金斯屁股落地。 “该死，就不能选择一些正常点的路吗？”阿金斯呲着牙抱怨。 苏格没有多说，四下打量着。 这里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也只有最普通的家具，四周的门窗都被封了大半，只留下一道缝隙，用以采光。 整个屋子可以说是一个密室，只有房间中央的一根绳索，连通着天花板上的入口。 就在苏格认真观察环境的时候，一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转过去，就看到黑影脱下了长袍，露出里面真实的样子。 一个小姑娘，看上去比希娜大不了多少，应该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因此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娇小。 小姑娘做完一切，就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格三人。 小姑娘表情很丰富，毫不掩饰对苏格三人的好奇。 苏格注意到，对方有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深邃，充满了神秘，脸上有点婴儿肥，而且似乎偏爱黑色，整个人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是最纯粹的黑色。 其实刚刚在下水道中的时候，苏格就已经觉察到了。 那双手柔软异常，不像男孩子的手。 但是苏格也很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姑娘，会在半夜跑到贫民区这种地方，而且还住在一间这样特别的房间里面。 “你们很有意思，”小姑娘笑着说，“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安全屋，那些人不会追过来的。” 苏格闻声转过来，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说道：“很感谢你救了我们。” “你们有勇气跟那些人对抗，我当然不会让你们被那些人抓住。” “那些人？”苏格一惊，“你知道那些人的事情？” “当然知道，不过，我想先问问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苏格三人互相看了看，犹豫着。 事已至此，他们除了直接表明身份和来历，没有其他办法。 可是苏格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不是与那些人一伙的，现在的一切，只是对方用来套出自己底细的手段。 苏格相信，如果真的是带有某种目的，那一定会不惜余力编织一个巨大的网。 可是今天晚上的意外，完全是阿金斯引起的，如果说那些人连这些意外都能提前预测到，明显不可能。 那样的话，提前规避，不让阿金斯发现这一切，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苏格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知识教会的，他们两个是月亮和天空教会的。”在苏格思考的时候，阿金斯已经把三个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苏格没好气儿地看了阿金斯一眼，也没有多说。 经过了一晚的情绪爆发，苏格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阿金斯吵架了。 “你们是教会的，是超凡者？”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好，我叫维拉蒂，是正义的使者，是活跃在这片区域的，黑夜猎手。” 说完，维拉蒂朝着阿金斯的地方眨眨眼，露出一个“我们都是同行者”的微笑。 “黑夜猎手？”苏格没太注意对方的动作，只是在心底疑问了一句。 这小姑娘也未免有点太过中二了吧，还什么正义的使者，什么黑夜猎手，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词啊……苏格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而且，为什么说完之后要把自己的名字也说出来，直接说代号就可以了啊。 苏格思考了片刻，说道：“维拉蒂……小姐，是吗？恐怕我接下来的话，要让你失望了。” “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我无法完全相信你，同样，你也无法相信我们，不是吗？” “不，我相信你们。”维拉蒂攥紧拳头，做出坚定的模样，“如果不是正义的伙伴，是不会对抗那些拐卖人口的坏蛋的，你们的行动已经证明了自己，所以，我相信你们。” 啊这……苏格有些无语，心中猜测这小姑娘恐怕没有什么经验，也根本不知道“欺骗”这种手段，只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就给予绝对的信任，实在是有些单纯。 “有什么好怀疑的，”阿金斯不屑道，“我叫阿金斯，他叫米斯顿葛，他叫苏格，很感谢你今天晚上救了我们。” 阿金斯说着，伸出手跟维拉蒂握在一起，两个人同时露出了相逢恨晚的表情。 一旁的苏格只能与米斯顿葛对望，然后独自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暂时建立信任关系，维拉蒂小姐，能跟我们说明一下吗？既然你刚刚说那些‘拐卖人口的坏蛋’，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对吗？” “不该先介绍各自的来历吗？我知道你们是教会的人，但是教会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维拉蒂歪歪头，疑问道。 “行吧，”苏格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我们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跟着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隔着很远就发现了打斗的迹象，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情。” 说着，苏格将与阿金斯分别之后的事情，大体复述了一遍。 “这么听起来，你们不像是因为担心我，而是因为同情我，同情我打不过别人，会被人抓起来，所以才回来找我的？”阿金斯听后，脸上明显挂不住了，逞强道，“不，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很好，”苏格面无表情，“因为它已经不剩多少了。” 苏格跟阿金斯互相瞪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很无聊，而且就这么扯下去的话，又不知道会被阿金斯带到哪儿去，就转过头，接着问道： “我们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说的拐卖人口，是真的吗？” “当然，我以知识之神的名义起誓，绝对没有撒谎，是我亲耳听到的。” “没有问你，”苏格不屑地瞥了阿金斯一眼，看向维拉蒂，“既然你对这片区域很熟悉，而且刚刚也说了同样的话，那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维拉蒂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说道： “没错，你们既然是教会的人，应该也知道，在费伦南边的这片贫民区，经常会发生人口失踪的事件，尤其是小孩子。” “之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我发现，这些失踪的人，不是遇到了意外，而是被人带走了。” “人口买卖吗？”苏格问道。 “是的。” “可是怎么离开啊？”米斯顿葛突然问道，“既然是买卖，总需要交易吧，人又不像货物那样，可以放在箱子里带走，既然要运输，就一定会出现在街上，那岂不是……” 苏格简单地看了米斯顿葛一眼，收回目光，轻声道：“离开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把人弄晕后放在马车里，或者通过蒸汽列车运输。” “既然敢做人口买卖这种事，就说明背后的操纵者不是一般的人，这些手段在我们看来或许存在问题，但对他们来说，就像动动手指那样简单。” 说完，房间中安静下来，四周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格总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压着。 在他们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还有一群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贫民区，却经历着这样的事情。 父母与孩子的分别在每一天都会上演，而那些被运走的孩子，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未来。 想到这里，苏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说道：“对了，你们知道，这些被运走的孩子，都是被运往哪里了吗？如果能知道这个，说不定可以调查出一点线索。” “莫格里恩，”阿金斯说，“我听那个男人说的，被带走的孩子，应该都被送往了莫格里恩。” “莫格里恩……” “莫格里恩……” 忽然之间，苏格瞪大了双眼，仿佛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嘴唇也禁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莫格里恩，对，如果我想的没错，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联系起来。” 苏格看向阿金斯和米斯顿葛，一字一顿道： “你们记得吗，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一个新的委托过来，让我们调查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从莫格里恩过来的大使，恩瑰泽。”